第十三章 尸蹩

石碑不知道沉到了那里，溶洞也停止了摇晃渐渐安静下来。

黑暗中，我似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的源头正是刚打开的地下墓穴。

“这是什么声音，难道里面在下雨吗？”我半开玩笑地向涂老问道。

涂老并没有笑，而是面色微凝：“雷藏，快把火药和硫磺拿出来。”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从肩膀上取下背包，这包里装了很多工具和药品，都是涂老先前准备的。这里面有洛阳铲，麻绳，两把黑色的军刀，还有一些瓶装的药品。我问涂老那瓶装的是硫磺。

涂老直接将包抢了过去，然后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边，面色凝重地说：“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黄色的药瓶和一个黑色的药瓶，然后从黑色药瓶里倒出很多黑色的粉末撒在先前打开的洞口。

我想这些黑色的粉末应该就是火药吧，不过这一点火药也没用吧？

我不明白涂老在做什么？只是那窸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声音在溶洞里回荡叠加，我听着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

“快把耳朵塞起来。”涂老大喊。“这是尸乐，听了会让人产生幻觉。”

这么厉害，我吓得赶紧捂住耳朵。听涂老说过，所谓的尸乐并不是尸体会唱歌，而是尸体腐烂后，会吸引很多奇形怪状的虫豸，那些虫豸一边吃着尸体，一边欢呼雀跃着发出尖锐的欢呼声，仿佛来自地狱的丧歌，能把人引向毁灭。

恍惚中，我想起了离家时，妈妈那泪光闪烁的双眼，她似乎在向我招手，于是我不由自主地迈开了步伐。

忽然一阵刺鼻的味道，从我的口腔鼻孔里灌进来，我条件反射地打了一个喷嚏。

清醒过来，我才发现，我正一步步向着地下入口靠近，入口处正如同潮水般漫出无数的黑色的虫豸。我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妈呀！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尸蹩。

“雷藏，小心。”我的背后传来一阵呼喊声。

我刚一转身，迎面而来的却是涂老的火把，我猛地一下蹲，有种骂娘的冲动。

那火把越过我的头顶，直接掉在了涂老先前撒的火药上，顿时火光四射，黑暗中我听见霹雳啪啦的声音，那火光不仅仅没有熄灭反而迅速蔓延开来，照亮了整个黑暗的溶洞。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涂老：“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尸蹩为什么会突然燃烧起来？”

涂老嘿嘿一笑，“雷藏你还太嫩了，有好多东西你要学习，先前我在山岩上透过闻气味，来辨别墓穴的位置，却闻到了一种独特而刺鼻的味道，我可以确定那是石油的味道。而上次在大黄抓住的那只尸蹩身上我也闻到了相同的味道，这些尸蹩常年生活在地下深出，所以身上难免会沾染一些石油……所以现在你明白怎么回事了吧？涂老说完抓住一只尸蹩，丢在我的手上。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尸蹩背上的鳞片，果然有一种流质般的粘稠感。涂老说的没错，这些尸蹩身上真的有石油。

“哈哈，烧吧，烧吧，烧死你们这群畜生。”我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由衷地佩服涂老的专业能力。

“雷藏别高兴地太早，有尸蹩出现的地方一般都有僵尸粽子出没，它们就像寄生虫一样依靠在那些腐烂的血肉为食物生存。”涂老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暗的角落，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块。

“不会这么巧吧。”我的心也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涂老将一把黑色的军刀递给我，然后从黄色的瓶子里倒出许多粉末撒在我们的周围，我知道那些粉末就是硫磺，那是尸蹩最讨厌的东西。

我跟涂老就这样背靠背地站在一起，等着粽子的出现，仿佛在等着一场死亡。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危险，连拿刀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死亡并不可怕，等待死亡才可怕。

“别担心。”涂老拍了怕我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我。然后继续说道：“尸王的眼睛因为经年累月腐烂的原因，必须要通过吸食鲜血才能恢复视力，在这视线模糊的溶洞里，只要屏住呼吸，尸王就很难发现我们的存在，只有通过无数的尸蹩来寻找目标，而硫磺正是尸蹩最怕的东西，只要我们躲在这硫磺围成的圈里，就一定能找到几乎冲出去。”

大片大片的黑色甲虫如同潮水般从黑暗中席卷而来，它们迅速地爬到了我和涂老的身边，却停了下来。无数的黑色尸蹩，摩挲着脑瓜子前那毛茸茸的爪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我立马将耳朵捂住，免得又陷入幻境。

突然半空中掉落一个黑色的甲虫，恰好掉落在我的肩膀上，我依旧屏住呼吸，想要用手弹去甲虫，没想到甲虫一口咬下，在我的肩膀上咬出一大片血渍。

甜腻的味道弥散开来，那些黑色的甲虫瞬间兴奋地涌动了起来，如同起伏不定的黑色巨浪，一般人看到早就吓破了胆，而涂老却顺手将肩膀上的那只甲虫给抓了起来，放进一个玉制瓶子里，这又是打算回去研究。

“涂老，你现在竟然还有心情搞研究。”我一阵哭笑。眼看着那些尸蹩在硫磺围成圈外徘徊着。我发现它们竟然改变了阵型，不再是一个一个爬在地上。而是一只尸蹩爬到另一只尸蹩的背上，然后向上堆积。只是爬在下面的尸蹩比较倒霉，它们沁在硫磺粉末里，张牙舞爪地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它大爷的！这些尸蹩竟然也会动脑子，它们这是要叠罗汉啊，这样上面的尸蹩不就可以通过硫磺围成的圈了？”

“不是，这是尸蹩王在指挥！”涂老沉声道。

我一阵无语。

涂老面色沉着，让我把硫磺撒在身上，一有机会就冲出去。涂老指了指墓穴的入口，现在也只有向那个地方冲了。

我听到不远去的黑暗中传来粗重的呼吸声，看来有一个可怕的粽子觉醒了，我们必须要赶快想到办法离开。

一个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道的僵尸从黑暗中向我们袭来，它的全身布满了黑色的甲虫，涂老一连打出几个黑色的飞镖，那飞镖沾满了硫磺打在尸王身上，黑色的甲虫瞬间四散开来，露出尸王涂满了黑色粘液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