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梦

有人这个时候凑到外婆身边，一把抓走了黑色匣子后转身就跑。

外婆的尸体就此倒地间，伴随着一声急刹车，那人被疾驰而过的车辆撞成断线的风筝。

黑色匣子在空中划过长长抛物线，紧挨着我的脚尖落在我的双脚正前方。

我弹跳而起连连后退，稳住身体后，哆嗦着准备立刻回返纹身店。

佟叔这个时候快步赶来，他揽住我的肩膀给我个安抚眼神后，瞟一眼外婆的尸体和地上的黑色匣子微蹙了额心。

佟叔的到来，让我心下稍安。

我颤音低声告诉他，死者是我外婆，以及我午休之后经历的梦境和现实。

随着我的讲述，佟叔的额心越蹙越紧。

我讲述完毕后，佟叔沉默着带我回返纹身店。

“九九，梦中的某些东西会真实出现在现实中很正常，我就是个实例，所以你不用多想什么。”回返纹身店后，佟叔轻声宽慰我。

“你外婆死有余辜，她不值得你为她难过。120随后会过来处理她的尸体，你不用考虑她的后事。”佟叔紧接着再次开口后，将他带回来的生日蛋糕递给我，关门纹身店开车载我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驶位置，望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眼眶酸涩着心中情绪复杂。

我虽然恨外婆，但从不曾想过让她死。

亲眼目睹她的死，我还是心中难过。

佟叔没提我梦中的拜堂，梦中的拜堂，或许也会出现在现实中也不一定。

我现在所在的城市距离巫不乡很远，外婆恰好死在了纹身店旁边，必须是太过巧合。

外婆的出现，更加剧了我长久以来的莫名不安情绪。

随着外婆的死，我再没机会向她求证，她当年绣面纹身我的原因。

想到这里，我突兀觉得背后阴冷，仿佛有谁在我身后死死盯着我看。

我哆嗦下速度转身，车内并无多余存在，阴冷感觉随即消失不复出现。

佟叔微挑下眉梢问我怎么了，我轻轻摇头说没事。

我和佟叔到家后，佟叔点了一桌子外卖，为我庆祝生日。

用餐期间，佟叔不停的逗我开心，我虽然丝毫开心不起来但也努力笑着。

我和佟叔用餐结束，我也就早早回去房间休息。

白天发生的事情让我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后，再次开始做梦。

第二天跟佟叔用过早餐后，再一起去往纹身店。

外婆的尸体早已被拉走，她之前所处位置空空如也。

我心中叹息着步入纹身店，打起精神跟佟叔一起重新开张纹身店。

等待客人时间段，佟叔向我宣布店规：我们店对于纹身只纹不洗；给谁纹身纹什么图案他说了算；但凡是他谈拢的客人都由我负责纹身。

随着有客人进店，我也就开始着手纹身的准备工作，再按照佟叔跟客人达成一致的图案替客人纹身。

眼见着客人在纹身过程中痛的龇牙咧嘴，我不禁唇角勾起苦涩弧度。

时隔多年，我依旧清晰记得，身着黎族盛装的外婆，冰冷着脸色，在暗室内，用灯心草蘸着干香草加炭灰沤制成的蓝黑色文水，不顾我哭的撕心裂肺，在我的脸、颈、身体和四肢上先描画出纹图，再用藤梗叶做的文针按所画文图一针一针地刺入我的肌肤。

过程中的疼痛惊惧和绝望，让我刻骨铭心。

“九九可以啊，不愧是严师出高徒，一点都不像生手。”旁观我纹身的佟叔，这个时候摩挲着下巴咂舌感慨。

佟叔，小麦色皮肤习惯大背头，身高一米八身材属于精壮型，着装考究走的是干练风。

他的五官有点男生女相，剑眉下的有双细长桃花眼。

他时而高冷稳重时而吊儿郎当嘴贫的可以，可以在男神和男神经之间随意切换模式。

我不知道他的具体年龄，他看起来绝对没超过三十岁。

“啥？合着我是刚好赶上让你徒弟练手啊？”佟叔的话语，使得客人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

“能让九九练手是你的福气，死相，待会儿要加钱才行哦。”佟叔微挑下眉梢，再熟稔动作翘起兰花指，娇柔绵长着声音接了腔。

佟叔的反应让我心中一阵恶寒，即时顿住纹身动作，静等客人的后续反应。

客人果然随之哆嗦下满眼惊恐情绪，再双手合十，拜托佟叔有多远走多远。

又有客人这个时候进店，佟叔瞬间恢复高冷稳重模样，就此离开纹身床，去往柜台接待新客。

“嗨，美女，原来你叫九九啊，我叫杨瀚。话说你裹的这么严实不热么？”我继续纹身间，客人先兀自低声吐槽会儿现在的基佬遍天下，再跟我搭讪。

对于杨瀚的搭讪，我没有接腔，更加快了纹身速度。

由于我的加快速度，杨瀚再次痛的龇牙咧嘴，倒是没空再搭讪我。

不等我用打雾机为杨瀚的纹身打雾上色结束，佟叔已再谈妥下一桩生意。

我为杨瀚纹身结束后，紧接着再为新客纹身。

纹身后的注意事项，则是有佟叔负责告知杨瀚。

白天接下来的营业时间段，客人源源不断，我除了吃喝拉撒，其余时间可谓是都在替客人纹身。

下午六点，佟叔准时关门，再载我回返租住地方。

晚上休息时间段，我再次梦到，在不知名空间里一偌大床上，有俊男美女的在我面前上演着活春宫。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我除了每晚都做重复的梦，倒是没有多余困扰。

我没将梦事情放在心上，工作的充实忙碌，让我渐渐淡忘外婆的死和梦中的拜堂，冲淡我长久以来的莫名不安情绪。

我渐渐爱笑，丝毫不知道灾难早已粉墨登场。

又一天下午，临近歇业还有一个多小时时候，佟叔有急事需要立刻外出一趟。

他临走时候，让我替手头客人纹身完毕就直接关门回家，不要再接待新的客人。

对于佟叔的交代，我自然点头说好。

就在我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准备收拾下就关闭店面时候，有位三十多岁的男的进入店内，他想要在手腕处纹只蝎子。

蝎子，毒物也，虽然有避邪免恶之说，但其实并没任何效果。

纹蝎子，不需要按照生辰八字推算客人属性是否契合所纹图案，对谁都不会有不良后果，且对我来说是简单快捷事情。

距离正常歇业还有半个多小时，另加客人身高马大气势汹汹的，我稍微迟疑下，也就同意下来。

纹身的过程很是顺利，然而就在我为客人上色结束的瞬间，客人竟是猛的抽搐几下七窍流血着死在了手术台上。

他暴凸的双眼，短短几秒已如泡烂在水中的剥过皮的葡萄，死死的盯着我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