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直到我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事态也没有出现转机。
等我再有意识,我的魂魄正在渐渐离体。
我随即得以看到,自己的身体泡在鲜血中的死不瞑目的模样。
我有瞬间的方寸大乱惊惧满怀,再急速淡定。
已然死去,我再害怕也太特么怂了点。
只是,我虽心中淡定,泪水还是夺眶而出。
佟叔本来是想用白棺使得我能摆脱掉男鬼,白棺却成了我的葬身之地。
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随着我的魂魄彻底离体,我的魂魄不受控制的冲出白棺,再脚尖垂直地面静悬在白棺之上。
有浅淡鬼气,与我如影随形。
四周死寂黑漆不见人影和鬼影,地面上依旧满目殷红,有鲜血还在不断的从白棺内溢出。
我环顾四周唇角勾起凄然笑容,想要赶在自己被强行带去往阴间之前,抑或赶在男鬼再现身之前,最后再见佟叔一面。
随着我心起念头,我飘向之前搁放白棺的平房。
平房内,佟叔和老丑都处于昏迷状态。
我想要出声唤醒他们,却发不出声音。
我抬手想要推醒他们,双手却穿过他们的身体,无法撼动他们半分。
有如泣如诉歌声这个时候忽远忽近着传来,我速度闪身离开平房拔高身形,看到有身着黑色斗篷的佝偻老妇,正拄着拐杖朝着棺材铺蹒跚而来。
随着我看到她,她突然抬头直直望向我,就此悬空而行。
她的双眼犹如一口枯井,我和她对视间不可遏制的顿生绝望情绪。
我急急错开视线,静等她靠近过来。
她,或许是阴间的鬼差过来带我走的。
“……她身上穿着嫁衣般殷殷鲜血……血嫁已定再无更改……”随着她越来越近,我渐渐能听清她哼唱的部分内容。
就在她进入棺材铺后院的瞬间,有摄人鬼气从白棺中迸射而出直冲向她。
她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多余反应,随着鬼气碰触其身,其身已炸裂当场。
我讶然不已,即时闪身入白棺。
我依旧圆睁着双眼,静静的浸泡在鲜血中。
白棺底部已不再咕咕冒出鲜血,白棺内的鲜血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渗入我的身体之内。
眼前所见让我心生期待,我待在白棺之内静等后续。
随着白棺内的鲜血尽数渗入我体内,我的意识再次突兀陷入黑暗。
“九九?!九九?!”不清楚过了多久,佟叔的不间断呼唤声缥缈传来。
我随之感受到,身体正被大力晃动。
我想要睁开双眼,但眼皮沉的可以。
我努力想要睁开双眼时间段,佟叔的惊呼声越来越清晰。
“佟爷,小姑奶奶这是没救了么?”老丑凝重声音打断了佟叔的惊呼声。
“放你娘的屁,再特么胡说,老子立马割了你的舌头!”佟叔爆了粗口后,再继续呼唤我的声音带起了哭腔。
耳听着佟叔的哭腔,我泪意翻滚更努力想要睁开双眼。
随着有泪水溢出我的眼角,我终是能缓缓睁开双眼。
血腥味扑鼻而来,我还躺在白棺之内,身上穿着被鲜血浸透的喜服。
“九九醒了九九醒了,老丑,我家九九醒了!”佟叔眼眶湿润着惊喜了眼神,再急急抬手为我遮挡刺眼阳光。
我无声泪流着缓缓从白棺中坐起来,扫一眼棺材铺后院血迹已干的地面,难言心中滋味。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我这次是真真正正,跟男鬼拜过堂了。
随着我从白棺中坐起,佟叔将我扶出白棺,再公主抱抱起我去往棺材铺二楼的卫生间。
前行的路上,佟叔轻声告诉我,我身上和棺材铺后院地面上的鲜血都是出自他和老丑的手笔。
不管我昨晚遇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只是幻觉而已。
我不用多担心什么,之后,男鬼应该不会再出现,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
幻觉而已么?
难辨真伪的我,只无声哭泣着躲在佟叔的怀里没有接腔。
我清楚知道,自己一开口势必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整齐的摆放在二楼的卫生间内。
佟叔将我抱到二楼卫生间后让我洗漱换衣,他则是待在卫生间外面等我。
随着佟叔带上卫生间的房门,我打开淋浴掩面哭泣良久,再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身上的鲜血。
白棺中鲜血渗入我体内的场景,让我有种想要剖开血管放干自身鲜血的冲动。
等我终是洗漱结束穿好衣服走出卫生间,佟叔拿干毛巾再为我擦拭几遍湿漉漉长发,带我径直离开棺材铺。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持续靠着椅背闭眸不语渐渐平稳着自己的情绪。
“九九,你爷爷有消息了。”车子前行十几分钟后,佟叔突然提及爷爷。
“爷爷?”我心头震颤,就此睁开双眼坐直了身体望向佟叔。
十二年了,我终于等来爷爷的消息。
“对。他现在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他让你乖乖做好纹身师,说替人纹身刚好能浅淡你的绣面纹身。”开车的佟叔唇角勾起浅淡弧度。
“你爷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联系你爹挂了电话后直接关机,害的你爹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佟叔咂舌。
“关于你爷爷的消息,是你爹昨晚电话告诉我的。”车子这个时候经过红绿灯路口,佟叔将油门踩到底赶在最后两秒的绿灯冲过路口。
“爷爷身体没事就好,能再回来就好。”我喜极而泣,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爷爷对我宠溺有加,他是我们巫不乡的鬼师,是我心中无所不能的存在。
祛除不掉绣面纹身没关系,我现在只求他能平安回来。
我沉浸在喜悦之中,错过了佟叔的轻声叹息。
我和佟叔到达纹身店后,佟叔将记录着客人联系方式的笔记本随手扔在柜台上,将我的手机递给我。
我沉默着接过手机间,不由得再想起男鬼的鬼话,以及杨瀚的死。
“九九我们今晚要加个班,杨瀚这货到时候会带同学过来纹身。”我接过手机后,佟叔痞痞笑起提醒我,晚上要向杨瀚要加班费。
“杨瀚没死?”我难掩讶然。
“谁说他死了?他蹦跶的欢着呐。”佟叔拍拍我的头,吐槽我竟是还在记着鬼话,竟是还拿笔记本联系客人核实,吐槽杨瀚必须是太烦人才被宿舍人恶搞。
佟叔的吐槽让我不禁脸颊发烫,但也暗松一口气。
纹身的的生意依旧不错,客人在被我纹身结束的瞬间依旧都面色憔悴了不少。
“九九你下手轻点,瞧你都把客人都痛蔫了。”佟叔的低声调笑,让我彻底不再多虑什么。
下午六点之后佟叔不再接新客,我们在店内用过晚饭后,佟叔拉下了落地玻璃窗处的卷闸门,再将正门处的卷闸门也拉下一半,开始教我玩手游。
我玩的不亦乐乎,丝毫没去注意店外的情况。
晚上九点多钟,杨瀚果然带着一男生过来纹身店。
随着正门处的卷闸门被杨瀚从外面推起,我循声望去间,心顿时高高揪起。
以我之眼,我竟是能清楚看到,街面上飘荡的鬼魂。
杨瀚和男生的额心处,都有隐隐鬼气。
随着杨瀚进入店中,他身上的浓重福尔马林味道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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