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娘不要了

“笃笃笃”，林峰敲门。

“谁啊？”里面一片声音问，还挺齐整，同时里面传来一阵嬉笑声。

“我”，林峰心想你们真是明知故问。

“你谁啊”，里面还是不依不饶，不时发出咯咯地笑声，想必都是事先准备好的。

“我是林峰”，林峰有点发窘，他本就是不善言谈之人。

“林峰是谁啊，来干什么呢？”

“我是琪琪的老公，来接新娘子的”，林峰有点手足无措了。

“想接新娘子，没有这么容易，先给我们唱首歌吧！”里面坏笑道。

“我不会唱”，林峰脸都涨红了，他五音不全，别人唱歌要钱，他唱歌要命，每次去KTV他都只能做一个看客。

“不会唱，那就发红包吧”，里面一片嬉笑声传来。

林峰赶忙拿出准备好的10个红包，母亲早就准备好了，每个红包里面放了50元钱，是给伴娘们准备的。

“不够不够！这点哪够？”红包塞进去，里面嘻嘻哈哈一片，拆红包声此起彼伏。

“你们不要为难他了。”房间里传来高羽琪小声的央求，他知道自己的老公是个老实人，腼腆不会说话，真心为他捏了一把汗。

“那好，姐夫，姐姐为你求情这次就先放过你了”，又是一阵咯咯的笑声。

“等一下”，闺房门刚刚被打开一条缝，一道气势十足的声音传来。

林峰不由得心一紧，头皮有点发麻，他听出这个声音来自于丈母娘张凤花，不会真有什么变化吧，都这个时候了，不要真出什么幺蛾子吧。

张凤花是属于那种极难对付的人，得理不饶人，甚至有点尖酸刻薄，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讲情面，常常让人下不了台。林峰有点怕她，全家人都怵她，她在家里可是说一不二的，没有人敢挑战她的权威。

“小林啊，上次跟你们家说的，彩礼还要再加18888块，你这次给带来了吗？”张凤花一副讨债的样子问道，眼看就要翻脸了。

“啊，我以为是开玩笑的”，林峰小声地嘀咕道，哪里有彩礼不够再添的说法，他真的以为张凤花是随便说说的，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跟家里人说，本以为躲过了，没想到她还记得这茬。

“开玩笑？我会跟你开玩笑嘛？我看你就是个玩笑！没有钱，你休想把人带走！”张凤花叉着腰，手指高羽琪闺房，吐沫星子乱飞。

“这次真的没有带，要不咱下次补上，行吗？”林峰近乎哀求了，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样的事情，真是脸丢大发了，林峰已经不敢再看周围的人，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你以为是买菜啊还讨价还价！”张凤花有点鄙夷地看了林峰一眼，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

“阿姨，你看时间也不早了，就算家里送过来也要不少时间，恐怕会耽误了吉时，不如等回门的时候让小俩口带回来。”姐夫也着急了，他可是这支队伍的“队长”，不把人带回去，不知道如何跟他自己的丈人、丈母娘交代，他知道张凤花彪悍，可也不得不低声下气地跟她好言相商。

“他姐夫，不是我不讲道理，我们要你们这点彩礼多吗？这个女儿我养这么大，花了多少心血啊！再说来不及可以微信转账啊，或者支付宝也行，不要欺负我不懂！反正不见钱我是不会放人的！”张凤花坚持不松口，谁的面子也不卖。

看到丈母娘这个样子，林峰捏了捏口袋，那里装着母亲塞给他的一万块钱，自己还有两千，可还是不够张凤花要求的18888，再说这些是家里仅剩下的钱了，想着父母含辛茹苦的样子，想着家里还欠着很多债，林峰有点犹豫，真的不甘心也舍不得把剩下的这些钱都给丈母娘。

“小林啊，你说我把女儿养这么大容易吗，你们家连这点钱都不肯出？如果不是琪琪死心塌地要跟着你，我是绝对不会把她嫁给你的，你看看你，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工作没工作，还这么抠，早知道这样说什么我们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张凤花越说越激动，索性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拦在了门口，翘起二郎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

“妈，这个钱我们会给你的，你就不要为难他了。”里面传来了高羽琪无奈的抽泣声。

“要不就听女儿的，先让孩子上车吧。”丈人高家宽也上来劝说道，甚至一些亲戚邻居都看不下去了，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何必为难孩子呢。”

“这个丈母娘有点难缠啊。”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

“你们都给我闭嘴！高羽琪！你这只白眼狼，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翅膀硬了，都敢跟我顶嘴了？这还没有过门呢，胳膊肘都向外拐了。”

“林峰，你给我听好了，本来只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只是为难一下你而已，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看不到钱，我是绝对不会放人的！”张凤花有点气急败坏，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看来是动了真怒了。

里面不敢说话了，只传来一下一下的抽泣声，刚才叽叽喳喳的伴娘们现在也鸦雀无声了。丈人高家宽是个妻管严，平时在妻子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大气都不敢出，今天为了女儿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发表出自己的意见，妻子一发火，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了，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鞋子，蒙头抽着香烟。

林峰皱起了眉头，心中明白今天不拿钱出来是难以解决了，但是心里也的确不舍，家里为了自己的婚事已经倾其所有了，可看到妻子为难的样子也心堵的难受，姐夫也为此吃了闭门羹，丈人为自己说话也被训斥了一顿。

“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心一横，有点舍不得地摸出了口袋里的一万二千元，他的心都在滴血。

“妈，我只带了这些，要不剩下的6666明天回门的时候带回来行吗，你看时间也不早了，家里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林峰强颜欢笑，低三下四地恳求着。

“不?——行，你没有听懂我的话吗？少一分都不行！”张凤花有点恼羞成怒了，面色也有点狰狞起来。

林峰陷入了极度为难尴尬之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却找不到出路。

“你们家好意思吗，娶个媳妇连这点钱都不肯出，想白捡便宜啊，你看看，隔壁老王家女婿光彩礼就有188888，还不算金器！你们家就拿了60000块彩礼过来，不觉得寒碜吗？家里的东西还都是我们家给配的！”张凤花越说越来劲，根本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我们家不是不肯出，是因为买房子装修花了不少钱，再说我们是农村的，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婚后我们慢慢攒起来再拿过来，行吗？”林峰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说道，他已经接近崩溃了。

“不行就是不行，别瞎耽误工夫了，快想办法拿钱吧！”张凤花不容置疑地怒斥道，根本不给林峰任何回旋的余地。

“妈，要不我打个欠条给你，等下回去就叫人送钱过来。”林峰实在无语了，他使出了最后一招。

“太好笑了，你看过彩礼打白条的吗，赶快联系家里送钱吧，否则一切免谈！”张凤花铁了心不松口了。

周围的人都纷纷交头接耳。

“这个新女婿也太小气了！”

“阿花肯定是受刺激了，铁了心不松口了。”

“时间不早了，让孩子上车回去算了。”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干嘛计较这些啊。”

“阿峰，要不我打电话让你姐凑凑打到你的微信里来吧，估计你丈母娘不见钱是不会放人的了。”姐夫把林峰拉到一边小声商量道，钱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先垫上。

林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丈母娘不见钱不放人，另一方面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了，姐姐姐夫已经出了不少钱了，他们自己也要过日子，到底该怎么办呢？

林峰感觉极度屈辱，大脑高速运转着，脸色也由红转白，心想不如将她一军，吓她一下，打定主意，林峰道：“妈，您这么为难我我也没有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回去了。”

“吆喝，你还吓唬我啊，回去就回去，你不要后悔，现在就回去吧！”张凤花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那，那…”这下轮到林峰骑虎难下了，本来想将丈母娘一军的，可人家根本不买账。

“哈，哈，哈”，人群中传出了一阵哄笑声。

林峰涨红了脸，这下被将军的是他了，想着母亲借钱凑首付时受到的委屈，想着全家节衣缩食为他婚事的困境，想着张凤花的不讲情面，他爆发了，这个婚不结也罢，心一狠脚一跺，“走，这新娘我不要了！”扯掉胸花，林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行迎亲的人也赶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