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太傻

由于被徐娇耽搁一阵子，回家比较晚，等我到家的时候陈强已经回来了。

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想要躲开他很难。陈强还是会时常在夜里闯进我的房间，即便有时候他并不强迫我做什么，但那也足够令我感到厌恶。只要他一靠近，我就浑身发冷想要逃走。

陈强看着我狼狈的模样，冷笑一声说：“跟别人打架了？”

我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没有，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别跟老子扯淡，想说慌也先编一下。赶快去洗澡。”陈强瞪着我用手指向了浴室的方向，嘴角上带着邪魅的笑。我知道这绝不会是简单的洗澡了。

我回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正准备关上门。陈强在外面说：“跟老子装什么装？你身上哪里老子没看过，把门开着。”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关门，走到浴室里面。直到脱掉衣服时我才发现浑身上下青紫一片。不过我对于身体的疼痛早已麻木，这些淤伤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了。

把自己暴露在陈强的目光下，并不是说我已经没有羞耻心，而是一种际遇下的无能为力。就像之后很多人问过我的那句话“你怎么会选择走这条路呢？”那个时候我很想告诉他们，我走上那条路，是因为我没有其他选择。

我褪去身上的衣服，让温水缓缓流到身上。我享受着此刻的宁静，不去想外面那个令人厌恶的人此刻龌蹉的形象。让我舒心的是，陈强始终没有冲进来。

周岩再上学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他的回归在班级还造成了一点轰动，很多原本没在意过他的女生突然发觉了他的帅气。甚至有外班的女生特意到我们班的门口来看他。

那天我到学校的时候，周岩已经在座位上和往常一样侧身趴在桌子上睡觉。我坐在他边上没有去叫醒他，看着他的背影，心情万分复杂。其实我想告诉他像我这样的人，是配不上别人对我好的。为了生存，我已经没有尊严。我觉得寄人篱下是最没有人格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第一节下课的时候，我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我的手举在半空，不敢落下。

周岩突然坐了起来，看着我举着手，也许是因为姿势好笑，他“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温柔地说：“温情，你这是要干嘛？”

我尴尬的举着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怯怯的说：“本来是想叫你的，但是知道你受过伤，怕碰疼你。”

“我哪有那么脆弱，不过是点皮外伤。”他一脸温柔的笑着看着我。

我“哦”了一声，赶紧把手收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压着的好些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周岩看着我，大概也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我转过头看着他说：“你为什么去跟徐伟打架啊？”

周岩不屑中带着一点酷酷的帅气，“看他不爽呗。”

这个答复让我很是想不通，认真的说：“你看见别人不爽就要去跟人家打架吗？”

周岩看着我的眼神想是在看一个白痴，说：“你是白痴吗？我哪有那么神经？”

然后把手垫在脑后漫不经心的说：“不是说过要罩着你嘛，你真以为我是说这玩的啊。”

我的心突然动了一下，虽然当年我不知道那一瞬间的感觉怎么形容。那一刻我被周岩打动了，从小到大我没有遇到一个这样纯粹的人。

我看着他，眼睛有些湿润。往往最简单的话却最让人印象深刻，也最感动。多年之后我也时常想起当时的情景。天很蓝，阳光斜照进教室，温暖的照在周岩的脸上。

早晨的阳光很柔和，周岩似乎已经和光融在一起，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低声的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他们逮住我无非也就是打我一顿。我从小被打惯了，没事的。”

周岩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我说：“那怎么行？”

我坚定的说：“真的没事的。我从小经历惯了的。况且他们对我还会有顾虑，不会下手太重的。”我说着话的时候，心里很难受。我非但没有感谢周岩，反而说了一堆拒绝他好意的话。也许会让他心寒吧。可是我怎么告诉他，我真的不配他为我做这些。

周岩似乎有一种看破我心意的能力，并没有因为我说的话而不开心。反而用手拍了拍我的头说：“温情，我真的没事。况且，我跟他去打架也并没有吃多少亏。你没看见那孙子让我打成什么样。”

我被他的话逗乐了，也没在想那些心事，心中充满了感激。不过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心里一下子又阴郁了起来。

这件事之后，我跟周岩之间更亲近了，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不过我对于家里的事情并没有说太多。也许在字里行间他也能猜出一些来吧。

慢慢的放学的时候，我也会跟他一起走。我忘记了徐娇的警告，人总是容易忘记一些不想记住的事，也许是从内心就不想记住。

学校开始实行晚自习制度，加上天慢慢的变短，每天放学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我跟着周岩在夜晚的路灯下走回家。

在路上的大多数时候我们是沉默的。

那天周岩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我笑。我疑惑的看着他，傻呆呆的站在路口。突然间我想起是为什么，连立马羞得满脸通红。这是我第一次拉住周岩让她帮我买内衣的那个路口。

周岩看着我的表情知道了我想起了那件事情，调皮的用手指朝着内衣店的方向指了指。我羞怯的用手棰他，说：“周岩，你太坏了，我不准你再提那件事情。”

周岩一边逃跑，一边装作很疼的样子说：“为什么不许提啊，是你先求我我才陪你去的啊。我之前可没去过那种地方。”

我想起自己当初刚到城市时的窘态感慨良多，也许周岩是我目前唯一的小幸运，我看着他觉得有些事情慢慢的被放下了一些。

周岩走到我身边，认真的看着我，我也认真的看着他。其实周岩长得很阳光很帅气，只是之前一直很低调加上基本都在睡觉，很少引人注意。不过如今不同了，我都看到过别人偷偷往在他桌斗里上塞情书。

周岩张开双臂，稳稳把我抱住。我的心里像是有一只小鹿在奔跑，一瞬间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感受着周岩温暖的怀抱，听着他的心跳。

周岩捧起我的脸，亲了上来。我闭上了眼睛，睫毛不停的抖动。周岩的嘴唇很冰，接触到我的唇时似乎在颤抖。也许他也是第一次接吻，很生疏。我们互相探索着，慢慢变得默契。

周岩的手顺着我的腰肢向上拂去，隔着衣服把手放到了我的胸前。

他的呼吸变得滚烫，温热的气流打在我的脸上。我察觉到他的身体慢慢变热，裤子里似乎塞着棒子，搁着我。

许久之后，我轻声的对周岩说：“周岩，我们该回家了”

周岩不舍的放开我，要送我回家。

我慌忙的拒绝了他，因为我怕他看见陈强。我心里的压抑着的故事还有那些伤并不想让周岩看见。如果那些不堪的往事被剖开，我一定不会留在周岩身边。

周岩坚持着要送我，恳切的说：“我就在远处看着你进家门，好不好？”

我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我们在离陈强家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指着前面的房子跟他说：“那就是我寄主的家，我回去了。”

我挥手跟周岩告别，这也是他第一次送我到这么近的地方。匆匆告别的我，并没有看到周岩眼中的复杂神情。

看着我远去的背影，周岩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