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噩梦的边缘

连续好几天，我都不能很好的入睡，即便是睡着也会被噩梦惊醒。噩梦的内容相差无几，都是在一个热闹的广场上，自己站在人群中间，突然有一个人高声喊着：“看这个人没有穿裤子。”

我听到他的话的时候，才留意到自己的下半身居然什么都没有穿。每个人都看着我指指点点，整个画面里充满了嘲笑的声音。我不知所措，想要逃离。突然发现周岩也在人群中看着我，他的身边站着徐娇，露出鄙夷的神情看着我。

徐娇指着我谩骂，满口都是骚货贱货一类的词。我慌不择路，跌入无尽深渊。

惊醒时，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我的冷汗浸透，冰冷刺骨。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精神恍惚，走在马路上好几次差点被来往的汽车撞倒。

那些消息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想让一个人守住秘密无疑是艰难的，我对那个人没有一丁点信心。

我开始特别留意人们的谈话，总觉得每个人的说话内容都关于我。

坐在课堂上，心思全在别人的窃窃私语间。我呆呆看着坐在前面的周岩，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要对他说。

慢慢的我发现连这里也变成了我想逃离的地方，想换个环境继续读书。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一个人生活。

我知道这只能说的一个幻想而已，我依然渴望着继续读书。我要找到我妈，先离开一个噩梦，再去面对另一个噩梦。

因为我的沉默，和刻意的与周岩不去碰面，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收到过威胁信。我原本以为陌生人是最冷漠的状态，现在知道了当熟人变得陌生，会比生人更生分。我跟周岩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两个人彻底的分开。

我特别留意之前看到过我妈的地方，每次放学我都会在那条街上转一转，搜索人群中的身影。没想到这次居然被几个小混混盯上了，他们嬉皮笑脸拦着我不让我走，一个人上前拽住我的胳膊，嘴里调笑着说：“小美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溜达啊？哥哥陪陪你好不好？”

我吓得不知所措两腿发软，那一瞬间甚至都忘了喊叫，像个傻子一样的站在那里。

不知道是我的运气好还是倒霉，正好周岩跟徐娇路过这里。我以为他们会假装没有看见我就走过去，此时的我也刻意的低下头，想让他们就这样走过去。

那几个小混混看着我低下头，说：“小美女，低着头干什么？来让哥哥好好看看你，别害羞。”

一群人放肆的大笑，也许就是这该死的笑声引起了周岩的注意。

他转过头，正好与我四目相对。我慌忙的转开目光，往后面躲着。

周岩定在原地看着被小混混包围着的我。徐娇顺着周岩的目光看到我也是一愣，随即拉着周岩的手说：“我们快走吧，我就知道温情不是个善茬，你看，这不就跟几个小混混勾搭上了。”

周岩甩开她的手，对她说的话充耳未闻，径直朝我走了过来，然后拉住其中一个小混混的胳膊厉声说：“放开她。”

那个小混混当然不服气，转过身来说：“你是谁啊？敢管老子闲事？找抽是不？”

周岩嘴上没有回答，不过他的拳头已经替他做出了回应，一拳打在那个人的脸上，简单直接干净利索。

那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倒在地，我这是第一次见到周岩打人，那样子确实很威风。

另外两个人发觉不对立马围上了周岩，三个人厮打在了一块。徐娇在边上急得干跺脚，愤恨的眼神投到了我的身上。

虽然是一个人在跟两个人打，不过周岩并没有吃亏。他的动作很敏捷，出拳也十分有力。几个小混混占不到任何便宜，便放下狠话，然后灰溜溜的走了。

徐娇急忙上前，想要检查周岩的身体是否受伤，满脸写满了担心。

周岩平淡的摆了摆手，往后退了一步说：“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你没事吧？刚才那些是什么人？”周岩冷淡的看着我，语气有些不爽。

我也淡淡的说：“我没事，那些人我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在街边上拦着不让我走的。”

徐娇瞪着我说：“你就是个麻烦精，走路都能惹出这么多事情。要不是同学一场谁想管你的破事。”

这一次我真的赞同徐娇的话，我也许就是个倒霉精，谁遇到我都会倒霉。

我低声说：“对不起。”

徐娇听了我的道歉怒火更大，她指着我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刚刚周岩跟三个小混混打在一起多危险啊。你个麻烦精，以后少出来惹事。”

徐娇一个人巴拉巴拉的说着话，她的语速很快，以至于很多话我都没有听清楚。

徐娇一边指责我，我一边对着她说着抱歉。

周岩淡淡的说：“救你的不是她，你不必跟她道歉的。”

徐娇听后到周岩的话后撒娇的说：“我这不是为你打抱不平嘛。”

周岩面无表情的对她说，“不用了，我们走吧。”说完转身就走了，脸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徐娇挑衅的瞪着我说：“以后在外面别再让我看到你，听到了没有？”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心里除了失落还是失落。

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我妈，远远的看着她从一家超市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刚买的烟。她依旧穿着很短的裙子，漏出大片雪白的肉。浓妆艳抹在年轻女人身上会显得很俗气，不过对她来说却能很好的掩饰了她的年龄。

我悄悄的跟在她的后面，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她发现。我不知道我该以什么样心情去面对她呢。

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这是我第一次如此长久的去关注她的背影。

我知道她的职业，知道她的过去，但此时此刻我觉得她跟路上的其他人都一样。

我相信如果老天对我们宽容些，她也会是一个好妈妈。只是造化弄人吧，我们都没有得到理想中生活。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怨恨过她，因为我理解她。

我知道被生活压迫着苟延馋喘的滋味，为了生活我们用尽了全力。

一路上有人对着我妈的背影指指点点，偷偷的说着我妈的坏话。我想上前跟她们理论，想要去质问她们凭什么那样做。

跟着我妈走了很远的路之后，走到了一处僻静的街道，街边上有很多KTV，很多店面上都有彩灯装饰的花花绿绿牌子。

我跟着我妈走到这条街的中间的一栋楼，她站在楼道门口，突然间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被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躲起来，我妈上下打量了我一圈，说：“上来吧。”说完自己走了进去。

我如同得了圣旨一般，连忙跟了上去。

我妈住在二楼，房间里面十分灰暗，斑驳的墙面上挂着很多香艳的裸女海报，我不敢多看，一直低着头。

我坐在沙发上，眼角的余光看着房间里随意摆放着很多内衣和皮鞭，绳子之类的东西。

我妈背对着我脱去衣服上衣准备换睡衣，后背上满是被皮鞭抽打留下的伤痕让我惊讶不已。那些混乱的红色瘀伤狰狞的躺在她的背上，与雪白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