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的生活

陈强虽然跟我妈有着交易但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真的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高二读完的那个暑假，我在一家饭店开始打工。饭店是供食宿的，不过工资给的不多。饭店是我妈介绍的，当然工钱也都是老板直接给我妈的。在周末的时候我会回到我妈那里帮她收拾屋子，顺便给那些姐姐洗洗衣服。

她们对我的生活很好奇，因为大部分人都没有读过高中更别说考大学了。电影中有一句话说：“风尘中多是性情中人。”这话没错，哪一个沦落风尘的人没有一段难以忘怀的往事呢？这些姐姐平时最喜欢拉着我讲她们的经历，破碎的家庭，失败的爱情。

渐渐的耳濡目染，也知道这个行业里那些竞争跟虚情假意。不过真性情的人还是有的，卸去浓妆之后她们才会说几句真心的话。在这个行业里无论是对客人还是对姐妹，动真感情的代价往往都是万劫不复。

李娟现在算是我妈这里比较漂亮的女孩，二十岁，她让我叫她李姐。

李姐经常拉着我说她的爱情故事，新交的那朋友对她如何好，过不了多久就变成那人没有一个靠谱的，不是骗财就是骗色。李姐酒后最喜欢说的就是：“妈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老娘再动感情就自废双手。”

我妈对手下这些姑娘的私生活一概不管，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

不过姑娘们也不都是生活所迫才来的，我妈手下有过一些姑娘是在校的大学生。出来坐台完完全全是为了虚荣挣钱而已。我知道后也不理解这些人的做法，不过我从来没有劝过一个人。在后来有能力之后，偶尔还会帮她们介绍些好的客人。

有一天我回去的早，听见李姐被我妈猛甩巴掌。因为李姐又失恋了，情绪不好，服务的时候伺候不周让客人很不满意。我妈连忙赔礼道歉然后换了一个姑娘进去。

我妈一边打她一边骂着：“老娘养你们是为了赚钱，不是养你们来当大小姐的。想当公主就给我滚回去，来这儿就他妈的给老娘好好伺候客人。你再弄出这个死样子，老娘打死你。”

我妈连打带踹，发泄了好一会儿，像丢垃圾一样的将李姐丢到一边。

看着李姐坐在地上哭，我偷偷的走过去，帮她擦着眼泪，低声的劝她说：“李姐，别哭了。”

李姐抬头看看我，伸手将我抱在怀里，哭的更大声了。我拍着她的后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能够安慰她。

李姐哭了一阵，哭累了才松手放开我。

我拉着李姐到我的房间里坐在床上，轻声的问她说：“李姐，今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姐手里拿着纸巾，一边抽泣着一边说：“我失恋了。”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错愕不已也万分无奈，我都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失恋了。

李姐说，这次这个那朋友是一个牛郎，就是在做鸭子的男人。本来以为两个人可以一起奋斗赚钱，以后回老家买房子生活。可是那个男人喜欢赌，赌光了自己的钱就拿她的钱，知道她给不出前来，那个男人就直接跟她分手了。

我曾经问过李姐为什么不回家。她看着我凄然一笑说，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在老家的习俗是要把女儿嫁了然后拿聘礼再给儿子娶媳妇。家里穷的闺女大都嫁给那些又老又丑但能拿出一大笔聘礼的光棍。她是逃出来的，不想再回去了。只要在外面给弟弟赚够钱，他就可以在家娶媳妇了。

我叹着气，不由得想起了苗苗。

李姐最后离开了我妈那里，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很多衣服。

她没有说她要去哪儿，不过我妈冷笑着说：“去哪里能怎么样，还是离不开这一行。”

我听过我妈劝过她说：“你年轻就这么几年，好好干，姐又不会亏待你。”

当时的李姐坚决的说：“妈咪，以后我不想再做了，出去后找个好人家就结婚。”

我妈当时不屑的说：“算了吧，漂亮的话谁不会说啊，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入行的。”我妈抽着烟，手里的烟灰已经很长，她也没弹掉。

看着李姐走去的方向，我妈瞟向旁边的我说：“她还会回来的，入了这行有几个说出去就能出去的？等她再回来也就不值现在这个价了。”

我愣愣的看着我妈，也许是见惯了人事，她的话总是带有一种你无法辩驳的绝望。

后来跟我妈说的一样，李姐又回来了，不过那是几个月之后了。

整个暑假我都在饭店里打工，晚上的时候自己躲在在宿舍里看看书。虽然老板不是很友善，总是会找机会骂我，不过这样的生活已经能让我非常满意了。

晚上总有些客人只是聊天喝酒点很多菜却不会吃。这样的客人我会格外留意，因为等他们走的时候我要赶紧过去将没动过的菜打包好留给自己吃。

运气好的时候，整桌菜都会剩下，那时候我也会打包带会我妈里给那些女孩吃。虽然平时那些女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虽然赚的也挺多，但是她们最常吃的还是泡面。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我每天都在盼着开学，因为开学之后就可以见到周岩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跟徐娇走到了一起，每次一想到这就有些心酸。

前面有桌客人离开了，我看见桌子上有两个菜没有动，赶紧打包好，准备一会带回去里吃。

正在我准备走出饭店的时候，突然看见一群人朝这边走来。我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周岩和徐娇，我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急忙转身走回店里，在后厨里面躲着。

我看着自己的模样，衣服不脏但是已经洗的没有了颜色。因为长时间的洗碗我的手也变得皱巴巴的，不好看。

徐娇她们都是光鲜亮丽的，每个人都在笑着。我不想让她们看见这样的我，更不想让周岩再见到我狼狈的样子。

我躲在后面惶惶不安，不知道他们进来了没有。

我躲了一会儿，正想走的时候。老板看到了我，摆手叫我过去，说：“赶紧把这个蛋糕给楼上204送去。”

我刚想拒绝，老板立马瞪起来眼睛：“听到没有，快点去。”

我捧着蛋糕往楼上走，心里想，周岩他们应该不会真的走进这家饭店吧，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推开了204的门。里面很热闹，不知道是谁过生日。

我进去的时候，本来热闹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我也愣在原地，因为我看到了坐在桌子中间的周岩和徐娇。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刻真的想钻进一个地缝中。我想躲避所有人的目光，手一滑，险些将蛋糕掉在地上。

李元打破了场面的宁静，她笑着说：“哎呀，这不是温情嘛？你怎么也在这儿啊。今天是徐娇过生日，真是好巧啊。”

我呆呆地看着李元，头脑里像是一团浆糊，她怎么会跟徐娇走到一起？原本不是被排斥的吗？

就算我的头脑中有一万个疑问，现在也没办法问出来。我定了一下神，赶紧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然后笑着说：“徐娇同学，祝你生日快乐，不好意思，我没有带礼物来。”

没想到李元竟然在一旁酸酸的说：“就你这穷酸样，就算知道能买什么礼物啊？”旁边的同学哄的一下都起笑了起来。

我红着脸低下了头，用余光看见周岩一直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徐娇淡淡的说：“没事啦，你能来也是一种心意。是不是啊，周岩。”在说话间，她双手抱住周岩的胳膊轻轻摇了一摇。

周岩看也没看我一眼，仍旧静静的坐在那里。徐娇像是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神情幸福极了，看着我满是胜利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