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手

我静静的看着小姑，看到她脸上的苍白，看到她眼神的惊慌和害怕，四周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一般，没有一点声响。

许久……

小姑用手轻抿着嘴巴，双眼热泪滚滚而下，身体微微颤抖着，轻颤问了我一句：“她真的回来了吗？”

恐怕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于小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常人意识范围内，断断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大约也能知道她心里现在的想法，所以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一点。

“是的，表妹回来了，她就在房间里面。”

“她，在哪里？”

我没有说话，而是朝着躺在床上仍然昏迷的表弟看了一眼，小姑是个聪慧的人，从我的动作，她隐约也是猜到了，脸上充满着不信和难过。

“女儿，妈妈好想你，你出来见见妈妈好吗？”

说完这句话，小姑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身子一软，就要摔到地上，我见此，赶紧上前扶住她的身体。

等了几分钟，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动静，小姑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到了此刻，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要我抓你出来吗？”

眼睛紧紧的盯着床上的表弟，我没有松懈，这是我的职责，更加是我对她的责任，如果她敢伤害表弟，我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抹杀也是一种拯救。

“呵呵呵！”

在我说完这句话后，床上的表弟突然间，身体直直的浮了起来，我看了身旁的小姑一眼，看到她双眼含着震惊。

“竟然被你们发现了，哥哥，五年不见，你竟然可以看到我了，真让我很吃惊。”

表弟突然开口，接着睁开了双眼，我看着他，他的眼神十分的空洞，没有一丝的灵气，瞳孔收缩，有点类似斗鸡眼的形态。

“女儿女儿，妈妈好想你。”

不等我说话，小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我的搀扶，向着表弟走去，可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痛苦神色，带着不舍和怀念的眼神看着表弟。

“你不能，不能这样做！”

小姑说完，脸上流露出挣扎之色，可以看得出来，这一刻她的内心，遭受着多大的痛苦，女儿和儿子，她应该是明白，只有一个可以活了。

“我最亲爱的妈妈，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就因为他是的儿子吗？可是难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吗？”说到最后一句，表妹声音突然发力，我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降了几分，有一点淡淡的寒意。

“你还要这样执迷不悟吗？”我沉着声音，看着表弟，不，应该说看着他身体里面的表妹说道。

“执迷不悟？哥哥，你说我执迷不悟？你可知道，一个人躺在那里是有多冷？你知道，一个人面对黑暗是多么的孤独，你知道这五年，我是过的如何的痛苦？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她，如果当初她多留意我一点，我会死吗？都是她，都是她的错。”

看着咆哮的表妹，我看得出来，她的内心深处，藏着很深的怨恨，但是，并不代表因为这些，我就会对她心软，我一直坚定，责任大于一切。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小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口里不停的责怪自己，泪流满面。

“呵呵……我亲爱的妈妈，不用多久，我就可以活过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对了，忘了告诉你，到时候，你这个儿子，可就要死了哦！”

我冷眼的看着表妹，看着她的一切，果真是变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单纯的她了。

“收手吧！”

我只冷漠的说了一句，如果用活一个人要用另一个人的生命去替代，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尘归尘土归土，既然离开了，就再也没有回来的理由的。

“收手？”

表妹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大声的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刺耳，我不担心外面的人听到，早在她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布置了将房间控制在一个结界里面，外面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的。

“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会送你去轮回的。”

在说话的同时，我右手已经开始握紧拳头，眼下，她还是表妹，可也是一只厉鬼，我肯定不会允许她伤害这里的每一个人，于公于私！

“我为什么要轮回？我等了五年，就是等今天，就是为了报仇？这个女人，还有她的儿子，都要死，全部都要死！”

话刚说完，表妹全身猛然爆发出一种阴冷的气息，四周的空气好似打了结了一层冰，紧接着，她张开不大的手掌，抓向地上的小姑。

“大胆。”

见此，我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往前踏出一步，挡在小姑身前，背对着她，同时，双眼闪过一道精芒，右手迅速化拳，轰了出去。

看似简单的一拳，却将四周的气场破坏，温度一下子回升了起来，而表妹见到我这一拳，也是惊叫了一声，往一旁躲闪，惊恐的看着我。

“你，你……”

我看着表妹的恐惧，我明白，无论是什么样的鬼怪，只要我展开身上的气息，从他们的内心就会生出一种恐惧，这不是害怕我实力，而是我的身份。

虽然我是一个渡灵师，虽然这世上存在这很多的渡灵师，但是我是一个意外，一个特立的存在！

“小冬，不要啊！”小姑一把抓住我的大腿，苦苦的哀求着我。

“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多照看她一会，她就不会死，都是我的错，让她一个人待在黑暗里，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苦，都是我的错。”

我皱了皱眉头，看着哭泣的小姑，并没有开口。

“我知道，是妈妈对不起你，但是你弟弟是无辜的，你不应该伤害你弟弟，如果你要索命，妈妈愿意一命抵一命，妈妈求你放过你弟弟。”

我看着表妹，虽然还是很怕我，但是在听到小姑的话后，明显的眼神有了一些色彩。

“生你的是我，养你的是我，所有的罪过都是我，你走的这些年，妈妈何尝不是每天度日如年，何尝每天不是那么想念你，想念我的女儿，多么想看看你，可是妈妈明白，妈妈必须要活着，要代替你活着，代替你看看这世界，看看这美好的一切。”

我看着小姑一步一步的爬向表妹，一直不停的流泪，我明白，这些年，压抑在她心中的苦楚，恐怕没有人知道，更加没有人明白，她对我表妹的思念。

“妈……”

人是一个很奇怪的高级动物，之所以高级，就是因为人有情感，无论是亲情爱情，但凡有情，就有一切。

我没有想到，本来已经成了厉鬼的表妹在听完小姑的这一番话后，竟然褪去了原本的怨恨之气，开始恢复到正常。

这就是母爱，哪怕是面临最大的危险，哪怕是自己的孩子犯了再大的错，她终究是爱着孩子的。

母爱无私，大爱无疆啊！

“妈妈！”

善恶总在一念思量，思量做恶化为恶鬼，思量做善，修得善心，这是道家讲究的善恶之说，有道而无为，无为化作心，心正则身正，身正则心善，如此一来才可以找到光明大道。

我看着表妹的身影缓缓的离开表弟的身体，化作一团黑影，这一刻，我没有再出手，我也明白不需要我出手了，情在她的心里，爱在她的心里，这就是善。

小姑想要抱表妹，可是并没有抱住，而是扑了一个空，她祈求的看着我，我叹了叹，对错不重要，现在只是在圆一个母亲的心愿。

胸口处传来淡淡的温感，我低头看了一眼，黑色的火焰图案发着淡淡的光芒，随手我结了一个手印，原本一团黑影的表妹慢慢开始变化。

大大的双眼，灵动的眼神，天真的笑容，纯白的面庞，五年前的模样，清晰的展露出来。

小姑和表妹抱在一团，痛哭不止，我默不作声，将来的某一天，我的父母终究也是要离开，到那个时候，我可以做到现在这样的心如止水吗？我质问我自己，想要自己给自己一个答案。

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载，好也罢，坏也罢，都是一种经历，来的时候干干净净，走的时候也要洒洒落落，走过一遭，已然足够的，留恋只会徒增不舍，徒增不放心。

想到这里，我已然明白，他们离开的那一天，也会带着笑容，而我不会去留恋，我有自己的坚定，必须要走的一条路。

此时，我感觉到心中一片光明，浑身说不出来的一种轻松，不知不觉中，我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又强了一些。

“呼！”

一阵风声传来，我看到一道白色的大门凭空出现，接着走出了两道身影。这两道身影原本是想向表妹而去的，看到我在场，连忙对我作揖，恭敬向我说道：“大人。”

我朝着他们点了点头，他们二人是冥界的使者，负责指引阳间鬼魂前往冥界转生，也就是常人口中所说的牛头马面，只不过他们并非牛头和马面，也是和我们正常人一样的面孔，只不过是他们的手上多了一条黑色的铁链。

而转生轮回是确实存在的，并非人死后就成为一种意识形体，而是进入到冥界六道，再次轮回，我们生活的是一个空间，而冥界又是另外一个空间，两个空间并非是一个平面里面，如果说人类生活的空间是主空间，那冥界则是附属，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持人间秩序。

“表妹。”

我开口轻唤了一声，原本牛头马面的到来，表妹是知道的，现在听到我叫她，自然她是明白意思了，虽然很不舍，她还是跟着牛头马面走了，当然，小姑哭的特别伤心，不过我想，她们应该都彼此放下了，都会有新的生活。

我摇了摇头，抛开脑海里的一丝杂念，右手轻轻一拂，将小姑这段记忆给抹去，这样的一切，终究是不能给常人知道的。

第二天，表弟便出院了，我们也离开了小姑家，在路上，我看到了那一朵梅花迎着凛冽的寒风飞扬，无比的自由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