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愿难偿

吃过饭以后，阿爵陪我去商场，买了小安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大黄蜂。

今日的小安，刚做了一次化疗，身体格外虚弱。

将礼物送到病房，原先十分乖巧的小安，知道我要离去以后，小嘴瘪的紧紧的。

泪珠在他的眼眶里不停的打着转儿，却是倔强的不肯掉落。

他与我的性子竟是如此的相似，自己咽下所有的苦痛，却不愿意让身边的人知晓。

从三年前得了白化病以后，原本健康白胖的小安渐渐的虚弱下来，一日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他的发丝一点点脱落，小小的身子在这两年里益发孱弱了起来。

离别时分，看到儿子故作坚强的模样，我的心开始一揪一揪的疼痛起来。

想要离去的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动了。

顾爵作为我这么多年感情失败的见证者，似乎在霎那间就明白了我的心。

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想要给我无声的慰藉。

正在病房的气氛陷入凝滞的时刻，一个突兀的电话，打破了满屋的寂静。

我盯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到来电显示赫然是，安子皓。

轻拭去眼角的氤氲水汽，不知道什么心里，此刻的我极想让小安听听他父亲的声音。

我的儿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常到过父爱的滋味。

如今他的身体每况愈下，骨髓移植遥遥无期。若是有个万一，也算......让他的人生得以圆满。

想的这里，我不禁泪如雨下。走到病房外，接通电话，哑着嗓子道：“喂。”

“你在哪儿，公寓里看不见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就忍受不住寂寞了吗？”安子皓的话语依旧如同刮骨钢刀。

我放下自己所有的自尊，带着有些祈求的语气开口道：“我亲戚家有个孩子，从小就没有父母，就认我做了干妈。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装作他的父亲哄哄他。就耽误你五分钟......不......三分钟......三分钟就够了。”

安子皓听到我的请求愣了愣，过了片刻方才说道：“把电话给那孩子吧。”

听到肯定的答复，我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之前他思考的那几秒，对我而言就像是几个世纪，还好，还好。

快速的平缓心情以后，疾步走到了病房。对着脸色苍白的小安道：“小安，爸爸的电话。”

许是太过惊讶和惊喜，我可以看到温柔的可怜的小安躺在那儿，明明已经虚弱不堪，却还是强行支撑起身体。

他那双聪明的黑眼睛，此时几乎溢出感谢的灵光。

“爸爸......爸爸......妈妈，你没有骗我？原来我真的有爸爸吗？”小安的语气激动起来，却是引起了一连串的咳嗽。

我赶忙将手机递到他的耳边，对着他点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不知道子皓和他说了什么，我只知道现在的小安对着手机笑得格外开心。

他清脆的嗓子吐露出一些孩子气，温柔的话儿。

电话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将手机给我之时，小安的还是“格格”的笑着。

自从他住院以来，医院里宽大的病号服、浓郁的双氧水气息似乎带走了他大半的孩子气。

如今这番模样，倒是极少看到了。

接过电话，安子皓难得没有挂断，我对着手机，略微带有些颤音的说了声：“谢谢。”

刚才的通话，似乎带走了安子皓话语中的寒意：“没事，很可爱的孩子。只是想不到你这种人，也会如此乐于助人......楚玉筱今天出差，我来你这儿，记得你的本分。”

“好。”，尽管依旧屈辱，可是那又如何？

至少这么忍下去，熬下去，我的孩子会是幸福的。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安，他有多久没有笑得如此开怀，我已经记不清了。

他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眼角带出了弯弯的弧度。

“妈妈，你知道吗，爸爸说他也很想我呢。还让我好好学习，妈妈，给我买些辅导书吧，我想听爸爸的话。”小安的语气里满是欢喜。

读书，是啊。七年前我生下他。

如今的小安要是个健康的孩子，也该上小学了吧。

我的鼻子有些微微泛酸：“好，妈妈给你买了辅导书马上就送过来。到时候小安可要好好看，不能辜负爸爸妈妈对你的期望啊。”

“嗯嗯，妈妈，放心。爸爸说他现在工作太忙，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我，检查我的功课，到时候我背古诗给你们听。”此时的小安几乎笑得牙不见眼。

看着点头点如小鸡啄米一般的小安，我心中的酸楚简直浓郁到难以言说。

子皓，你可知道......刚刚那个与你通话的孩子，是我们两个的宝宝。

他患了白血病，若是再不做手术，就会不久于人世。

可你，做为孩子的父亲，却不知道他的存在。

或许有一天他就这样消散在这个世界，而你从始至终都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