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遇，是在战场（中）

可这毒已经远远超出了欧阳予舍对毒的认知，仿佛传说中灭世的洪水，所及之处毫无生机可言。

爆炸的影响并未完结，被炸开的城墙里，大量的液体涌了出来，吞没人流的同时也断绝的生存的可能。

“绿矾？那么大量的……到底是怎么……”

青年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起身的时候肩膀却被一只宽大而有力的手按住。

“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如此周密的安排——”男人双眸微眯，眼睛愈发地深沉起来，“看来我是低估对面领战者的实力，不过……”

男人直接跳下了城墙，衣袍翻飞之间，予舍听他这样说道：

“很有趣，不是吗？”

金色光华突然自男人身上绽放开来，他踏在一柄修长的古剑之上，凌空而去。

“陛下！！！！！”

看着男人远去的身影，欧阳予舍无奈地叹了口气，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

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同时，少女一步步登上了城墙，注视着远处爆射而来的金色光华，所有在城墙上候命的武士们都给她让开了路，不可思议的身姿单薄而摇摇欲坠，在这战场之中含苞待放的一朵莲花。

浴血而圣洁。

可就是这样的花，能够在战场上开放吗？

“诸君，你们只需要看着前方就足够了，我的剑与你们同在，我的灵魂会庇佑你们，我向你们发誓，只要我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哪怕是一丝一毫，也绝对会守护你们！”

就是这样在常人看起来根本无法实现的誓言，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仿佛能够成真一般，所有的武士们都拔出了腰间的剑，发出了直达天际的呼喊——

“我们誓死追随红莲大人！杀！”

红色的面具之下的姿容无人见过，他们却对这个始终不显真容的少女拥有着绝对的信任——

不，早就超越了信任，那是信仰，坚定，而疯狂的信仰！

武士们挥舞着武器，把爬上城墙的帝国士兵们的头颅一个个砍下，自身也不断承受着伤亡，一名帝国士兵突破了武士的防御，冲向少女挥舞刀刃之时，被称作“红莲”的她却没有半分反应，依然负手而立。

而身边的武士就那样毫无畏惧地挡在了少女面前，替她挡下了攻击，然后失去刀刃的帝国士兵就立刻被其他武士大卸八块，扔下了城墙。

那名武士倒在血泊之中，目光紧紧追随着少女的身影。

她走到他身边，蹲下了身，握住他的手。

“伊邪那美，请在那边也照拂我的战士，即便是在黄泉之中也绝无痛苦。”

那双纤柔却又踏实的手，敷上了那名武士的双眼。

他笑着。

竟是走的如此满足，如此安详。

少女站起身，所有的战士们都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没有人阻拦，她跃下城墙，瞬间就被人流吞噬。

紧接着，比爆炸声还要强烈的惨叫响彻天际。

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连同铁质的盔甲一样，无数士兵被直接分成了两半，鲜血溅射到红色的面具上，却没有滴下来，仿佛是被吞噬，让那红色愈发的深沉和诡异。

少女双手持刀，硬生生在人潮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将敌人斩杀之后竟是直接把刀留在了对方的身上，然后从背后拔出了新的刀刃，不断地丢弃，不断地前进。

无论多少人，都没办法挡住她前进的步伐。

单方面的杀戮，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终于，无尽的人潮出现了滞留，以勇猛著称帝国士兵也出现了恐惧，可少女依旧以碾压的姿态收割人命，就在又要斩裂一名敌人的身体之时，一双如同玉石一般的手夹住了刀刃的刃锋，阻挡了她的攻势。

“很遗憾——虽然你很强，”男人的双眼里绽放出危险的光，“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见手中的刀刃被男人挟制，她毫不犹豫地松开手，又从背后拔出了新的刀刃。

敏锐如他，自然是察觉到了不寻常。

一开始只是以为她有能够容纳大量刀刃的手段。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足为惧，但是——

这股令人不安的气息……难道是？！

侍器人？

不，如此不详——

“你是邪具使吗？”

少女没有回答，继续从背后抽出刀刃，向男人砍去。

他没躲开，眉头紧锁，周身，金色光华尽数释放。

猛然加重的威压直接让飞在空中的刀刃顿时慢了下来，男人轻而易举地躲开，并走到少女面前，一把揽住了她的柔弱的腰肢。

真是细啊……还那么稚嫩……

明明是在战场之上，可偏偏身为一国之君的他竟是为了一个小姑娘失了神。

虽然看不到面具下她的表情，依然能透过她的声音听出少女的愤怒。

“杀了你！”

刀刃挥舞，却不如之前那般灵活机动，还是被他躲开了。

男子轻笑着，嘴角带着几分戏谑，双目之中却划过一丝凝重。

居然在“封绝域”的限制下还能动弹，她果然不是一般的邪具使！

对于少女的探知欲又多了几分，男子加重了威压，周围的时间流动都慢了下来，少女也支撑不住，双手的动作无比迟缓。

就这样，他揭开了她的面具，红色面具之下的面孔却夺走了男人所有的注意力。

金色的单眼比太阳更加耀眼夺目，放射着野性的光，素白无暇的肌肤上是精致无比的五官，小巧的樱唇让人有着一亲芳泽的冲动，另一只眼睛扎上的绷带对她的美丽没有产生任何影响，柔顺的银色长发飘舞，缠绕在他的指尖。

不想放开……

少女怔住，惊愕的可怜表情只持续了一瞬间，又换上了那副冰冷的模样，杀气尽显，作势就要拔刀而起。

男人松开了手。

还是放开了——

不知是不是恼羞成怒的缘故，她不复之前的淡漠，金色瞳孔之中是积蓄已久的杀意。

“去死吧！”

明明是如此美丽的容貌，偏偏要戴上面具才能出现在战场之上，明明是如此通透的心灵，偏偏要穿上盔甲才能淡看世间万物。

明明是如此美好的女子，却和他有着如此针锋相对的初见。

少女猛地往后退去，径直跳出了封绝域的控制范围，一咬牙，手再度摸上后颈。

恐怖的一幕出现了，男人也总算是见识到所谓邪具使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