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对话，争端（中）

记忆里，那个一直笑着的黑发少年，和煦而阳光。

场景迅速跳转，他笑着，胸口被枪尖刺穿，抚摸着她。

“绯，如果你这次能够成功凝结器灵的话，真的想看看你的样子呢……”

言罢，他倒在她身旁，闭上了双眼。

永远也，不再醒来。

再度醒来，已经是百年之后，她被送到那个男人面前，铸造成了一流的邪具。

再后来，她遇见了那个被世界抛弃的女孩，两人缔结了契约。

她幻化成同阿黯一样的发色和瞳色，却怎么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触。

是啊，难道不是怀着微渺的希望，又怎会选中了那个女孩——再度重临世间呢？

封尘捕捉到了那微弱的动摇，继续说着：

“你选择的侍器人并不是泛泛之辈，为何不试一试呢？而且，据我所知——如果能够成功讨伐天道，颠覆生死也不是不可能！”

“你——你的意思是说……阿黯他，还有复活的可能？”

“当然，”封尘接着煽动着她的心，“即便是希望渺茫，但是依旧有值得一试的价值！”

女子慢慢地握紧拳头，然后又松开了手。

如果——如果真的能再见你一面的话…

茫茫雪山，青青大地——你愿意陪我一起去看吗？

“好，我答应你，以‘百刃姬’的名义起誓——助你讨伐天道！”

荷塘中央，少女翩翩起舞，清丽如芙蓉，娇艳如红莲。

微生枢正诧异于为什么她没能发现自己的存在，推开门的刹那，眼中映入她那不可思议的身姿。

神女——是真的存在的啊！

赤红色的光从一侧的卧房里冲了出来，惊扰到少女的一瞬，她身体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落入池塘。

“小心！”

他本能的冲了上去，揽住她柔弱的腰肢，将她抱入怀中，银色的发丝传来好闻的檀木香气，金色的瞳孔里装满了惊异和一丝羞怯。

红色的光顺着后颈钻进她的体内，力量恢复，她第一时间摆脱了微生枢的控制。

“你来干什么？”她一边不可置信地抚摸着后颈，一边试图掩饰心中的慌乱，“我的意思侍女难道没有传达到吗？”

对于她的防备，微生枢只是笑而不语，因为封尘已经传回了消息。

她的邪具，同意了他的请求。

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

而方才重新和邪具建立联系的红莲开始向绯询问情况。

“绯——你怎么……”

【答应他】

“不行，我不能——”

【答应他！】

绯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哀求。

【唯独这一次，答应他吧——拜托了！】

这是绯第一次向她妥协，红莲心中的惊愕不是言语能够形容的。

【这是我作为邪具唯一的请求，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

少女先是沉默，然后松口。

“我知道了，既然是你所希望的话……我答应他，便是了。”

【谢谢！】

那是发自肺腑的感谢，红莲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执着的理由，也不想知道。

若是知道了，对现状又能有什么帮助呢？

“现在，想清楚了吗？红莲——”

微生枢已经胜券在握，他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伸出手，邀请她一同前行。

“我的名字不是‘红莲’，”她把手搭在他的手心，抬头，“我的真名，就告诉你吧——”

踮起脚尖，她在他耳边呢喃着——

“祈——罗生祈，叫我祈就行了，陛下。”

那一刹那，她笑的口不对心，却也足以安抚微生枢。

次日，皇帝和邪具使定下契约的消息在城中蔓延开来，随行的大臣们顿时就炸开了锅。

怎么能把那么危险的人物留在身边？皇上是疯了！

还未及中午，微生枢休息的府邸门外就跪满了抗议的臣子。

“皇上——邪具使不能留——请皇上三思啊！”

“那妖女可是会掌控巫术，皇上恐是被蛊惑了啊！”

“斩杀妖女，为天下苍生除害！”

“恳请皇上斩杀妖女，为战死的将士们报仇啊！”

呼声一片高过一片，终于形成了不小的声势。

微生枢只是坐在前堂的凳子上，红莲一边帮着沏茶，一边关注着府外的动向。

“怎么？怕了？”

饮完一杯茶，他试探着。

“茶的味道如何？”

收起茶具，她依旧面不改色。

“人间极品！”

称赞过她的茶艺，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却被一只手抓住了衣袖。

她浑身颤抖着——嘴巴里念着什么。

“面具——我要面具！”

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红莲如此慌乱，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来人，去找面具！”

他将摸了摸少女的头，安抚她不安的心绪。

“有我在呢，祈。”

很快，侍从便送来一个简陋的纸面具，兔子形状的面具和她的气质显然格格不入。

现在也挑不了什么，只好先硬着头皮上！

戴上面具，她又恢复了之前的勇气，遮住的面容之下连同懦弱也一同挡掉。

走出大门，她站在他身边，迎接一场新的暴风雨。

“妖女，是妖女出现了！”

性急的武臣有些已经站了起来，作势要拔出腰间的佩剑。

红莲摸上后颈，红色刀刃立即显现，恐怖的威压直接让这些普通人类趴在地上，站不起来。

“是妖女，是妖女在施法！”

“都给我住口！”微生枢终于忍不住，“张口闭口‘妖女’，叫够了没？朕在场都敢如此放肆，你们的人头是不是不想要了？！”

皇上的怒气岂能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而红莲竟然出言阻止。

走到臣子们前面，她伸出手指。

“你们可以不择手段，只要有人可以接下我一招，我便不再呆在这个国家，如果没有，你们就必须承认我和陛下的契约！”

一言既出，震惊四座。

怎么可能？就算是邪具使……这话说得未免也太嚣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