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好是镇大集,我买了一把弹簧刀。傍晚的时候,我拿着弹簧刀躲在了赵英俊家柴火垛后面,他不给我活路,我也打算和他拼了。
刚好赵英俊的孙女在门口玩,她在用剪刀剪窗花呢,还会剪个小兔子啥的。
玩着玩着听到远处有卖冰棍的声音,把剪刀一扔就去追着找卖冰棍的了。
这剪刀张开口,正对着他家大门,此时夕阳把一切都照得通红,只有赵英俊家是黑白色的。
这一刻把我惊得长大了嘴巴,我看着赵家的大门发呆了很久。我看周围,依旧是彩色的,再看他家,还是黑白的。我揉了几次眼睛,我掐自己的大腿,这分明不是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赵英俊家大白天的怎么会变成黑白色的呢?我在心里发出了疑问。
我慢慢走过去,弯腰把这把剪刀拾起来,赵英俊家立即又变彩色的了。
我慢慢把剪刀放下,张开口对着他家大门,他家又变黑白的了。
我这时候意识到这剪刀有问题,但是我也说不好这是啥问题,隐隐约约,我此时有了风水的概念。
一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在不经意间,我误打误撞布下了一个最凶险的剪刀煞!要是只有剪刀煞还不至于这么凶险,最关键的是剪刀煞碰上了他家门前两棵槐树,一公一母两棵树在这里冲了煞气,大凶!
本来这赵家以前就是镇上的供销社,在一个三岔路口上,这路口特别像是一把大剪刀。后来供销社黄了,赵英俊没花多少钱就把供销社买下来,盖了二层小洋楼。我低头看看手里的剪刀,转身再看看后面的路。懵懵懂懂似乎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水。
我把剪刀收起来,偷偷离开了。
上了主街的时候,正看到赵英俊的孙女在买冰棍。
卖冰柜的是个老头,拖着个白色的冰棍箱子,掀开棉被,从里面拿出来一根雪糕递给了她。
我则拿着那把剪刀回了家。
这天晚上,我把剪刀偷偷地埋在了赵英俊家的大门口,张开剪刀,对着他家大门。
到了晚上,我看啥都是黑白的,也奇怪了,这剪刀埋下去,看赵英俊家大门,竟然成了彩色。
他家直接阴阳颠倒,我看着这诡异的情景甚至有些惊恐。本来晚上看黑白的世界习惯了,突然有了色彩,和见鬼了似的。
几乎是一瞬间,他家的鸡全都飞了起来,有的落在了墙上,有的直接上了房。
他家养了三条狗,狂吠不止。吓得我一溜烟就跑回了家,关上门之后,我呼哧呼哧喘着气,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只是感觉,这么做,也许能教训一下赵英俊。
但是到底会发生什么呢?我也不清楚,总之,我有一种感觉,赵英俊要倒霉了。
回到屋,我外婆在炕上盘着腿纳鞋底,她劝我说:“明天你去把税交了,让赶生赶着驴车,把东西都拉回来。古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
我嗯了一声说:“嗯,明儿个我就去。姥,我困了,我先去睡了。”
我从我姥屋出来的时候,看到赶生在磨刀,我说:“小姥爷,你磨刀干啥?”
“再看到赵英俊,我劈了他!入他娘的,我弄死他!”
我过去把他手里的刀夺过来扔在了地上说:“这事你别管!我自有主张。”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小超市买了两袋维维豆奶,一箱牛奶,两瓶高粱酒,一条红塔山。拎着我就往赵英俊家里去了,想着给他送点礼,这税应该能少收点。
我到了他家门口的时候,他孙女正在门口坐着洗小手绢呢。
这小女孩儿是彩色的,但是他家现在看起来是黑白的。这时候我根本不懂什么叫剪刀绝命煞,我隐隐约约知道,应该和我埋在门口的剪刀有关。
这孩子她奶奶还在旁边的两棵洋槐树上绑了铁丝,洗好一个,就往上面晾一个。
这两棵洋槐树挺粗,到了春天会开满一串串的花,又白又甜又好看。树上扯的铁丝是钢筋工用的那种绑丝,她奶奶给她绑的挺高的,应该是怕勒到这孩子,所以这孩子洗完了手绢够不着,我过去帮她晾上了。
刚晾完,我就看到赵英俊骑着那辆蓝色的金城铃木摩托车回来了,他威风凛凛,车把上还挂了一个包。
只不过,我此时看他是黑白色的。就和我小时候看我舅妈一样,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得有些愕然。
他到了我近前,倒是加速了,他应该是在臭美,想着加速到我面前,来个急刹车。这样显得他有英雄气概。
他骑着车直接奔我就过来了,应该是注意力都在我拎着的礼物了吧,所以没看到铁丝,他骑着就撞铁丝上了,车过去了,人也过去了,铁丝上沾了血。
接着,车撞墙了,他的身体直接趴在了车把上,脑袋直接就滚出去撞在了墙上,又落在地上,滚到了我的脚下。
他的血直接都喷在了墙上,就像是有人往墙上泼了一桶油漆。
我入他娘!
这下可是把我吓傻了,我吓得往后跑了几步,再看赵英俊家,还是黑白色的,赵英俊也是黑白色的。他孙女还是彩色的。
他那孙女吓得嗷嗷大哭起来,转身往屋子里跑,喊着奶奶,我爷脑袋像是皮球掉下来了。
我也慌了,拎着礼物像兔子一样跑掉了。他娘的,把我吓惨了。
我到家之后,把买的东西往炕上一扔,对赶生说:“小姥爷,赵英俊他娘的死了。”
“死了?死了好,他早就该死了。”
赶生这人啊,脑袋小,脖子长,大眼睛,脸特别圆,但是身体挺壮实。别人有十个心眼,他最多五个。以前见到谁都低三下四要烟抽,现在我管着他,不让他抽烟,但他还是总偷偷找人要烟抽。
我躺在炕上,隐隐约约觉得,赵英俊的死,和那把剪刀有关。
这天晚上,我去了赵英俊家,此时已经开始办丧事了。
我发现,他家用的扎材竟然都是我的。就是从我店里抄走的那一批。
他娘的,这就太不厚道了。
此时我看别人家都是黑白色的,偏偏他家是彩色的,这一家子阴阳颠倒了呀。我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剪子挖了出来。就是这一瞬间,他家就恢复了正常,又成了该有的黑白色。
俗话说的好,当官的不打送礼的。
赵英俊死了,我作为镇上的商家,也应该来看望一下,我拿着纸钱进去之后,在盆里烧了。
我和几个开店的一起闲聊了几句,这赵家的人根本就没人搭理我。
我心里不舒服,好歹我也是来吊唁的呀,家属好歹接待一下吧。你们用的还是我家的扎材呢。
我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于是我偷偷走到了红男绿女两个纸人旁边,我咬破了手指,在这红男绿女的眼里,点了睛。
本来黑白的两个纸人,在这个夜里一下变成了彩色。甚至我觉得这俩纸人对着我在笑,我吓得后退了几步,转身快速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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