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这么一场,陈秀娥接过来了掌家权,从此以后这院子里媳妇做主。
回到屋子里,陈秀娥坐在凳子上,两条腿都打颤儿,过门到如今,唯有今天自己是真拼命了,看着怀里的钱匣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季初夏没劝,她的心里更乱,一切都来得太快了,要不是自己天生临危不乱的性子,会被这些古代人的一哭二闹给整懵了。
模仿古代人说话问题不大,在末世的时候专门学过很多传统文化,因预言家说人类的出路就在这些古籍中。
但一些生活细节自己没学到,比如古代当官要查家庭是否和睦之类的问题。
她热爱这里,并非因为有一个可能会当大官的便宜爹,而是她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没有见过青山绿水真实的样子,只能在那些资料库里看到的世界,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她欣喜若狂。
当然,不得不说这户人家是挺闹心的,好在问题不大,自己还是要多努力学习一些怎么做古代人才行,如果不是怕别人认为自己疯了,她想现在就冲出去,到河边,到山脚下张开双臂,大喊一声:美好的世界,我来啦!
季平安看看掉眼泪的娘,又看看心事重重的阿姐,小心翼翼的到陈秀娥跟前,扯了扯她的衣襟:“娘,别哭了。”
“对,不哭了,不哭了。”陈秀娥抹了抹眼泪,抬头看发呆的闺女,走过来:“夏夏啊,娘不识字,家里得有个账,你管着行不?”
季初夏回过神儿,抬头看陈秀娥红/肿的眼睛,点头:“娘,你得答应我往后不要总哭。”
“成,娘答应你。”陈秀娥把钱匣子放在季初夏手里,扶着她:“你到床上养伤,回头把账本立起来,也不怕她们不消停。”
季初夏看了看外屋:“娘,我现在就做账,你过来学一学,以后用得上。”
“让你弟学,娘去把饭菜热一热。”陈秀娥心疼闺女身体不好,可管家这事儿要做不好,石氏那性子是绝对不会消停的,熬一熬吧,等丈夫回来就好了。
季初夏让弟弟过来,她看着架子上的一排大小不等的毛笔,有好几支笔的笔尖都秃了也没舍得扔,可见便宜爹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选了最细的笔,回头见弟弟正熟练的研墨,握着笔仔细回想原主是如何写毛笔字的,蘸足了墨汁在砚台边上轻轻的拂了拂,下笔的时候偷偷感慨这肌肉记忆的厉害,竟很顺利的写出来了,虽然略有些生涩,但多下下功夫完全没问题。
做账不难,收入支出记明白,再来一个备注栏,季初夏很认真的教弟弟。
“阿姐,你快躺床上歇一歇吧。”季平安是真心疼,阿姐的手没力气,写出来的字都好丑。
信心满满的季初夏疑惑的看着弟弟:“你不想学吗?”
“不是,是阿姐的字没有之前写的好,怕阿姐太累。”季平安赶紧解释。
季初夏:……!!!
陈秀娥端着热好的饭菜进屋:“你们俩快来吃饭。”
一家人再次坐下来吃饭,季初夏看着碗里的粥,一天三顿粥可不行,家里还有田要侍弄,干活的人吃不饱饭怎么有力气?
“娘,明儿咱们去买米粮吧,既然掌家权在你手里,吃喝啥的就得变变样,山里的野菜,水里的鱼,这个季节正能吃。”季初夏心里盘算的更多,但首要问题是要解决苦盐。
苦盐是因为纯度不够,除了味道不好外,对人的身体也有很大的伤害,这可不行。
陈秀娥以为闺女是想做个样子给他们看,犹豫着问:“咱们家的银钱多吗?”
“不少,有十二两整,还有七百多个铜钱呢。”季初夏看着陈秀娥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知道这些是真不少,心里也就放心了,当务之急还需要知道这里的物价,回头不能闹出来不知道仨多俩少的笑话,原主可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开蒙的女娃子呢。
陈秀娥点头:“成,明儿看有没有牛车去镇上。”
这一夜前所未有的消停,陈秀娥一边给闺女熬药,一边打络子,想着丈夫这会儿应该在等着放榜,眼前再苦的日子也不觉得,甚至想着若真能当官了,分家不至于,可也要把两个孩子跟婆母分开远一些,免得再出今儿这事儿。
苦汤药入喉,季初夏眼泪花子都冒出来了。
“良药苦口,夏夏忍一忍,明儿娘去镇里的话,给你买甜杏脯。”陈秀娥轻哄着。
药虽苦,季初夏心里却莫名的有那么一丝丝的甜,她从来不知道妈妈是这样温柔的人,动作很轻,语调轻柔里带着疼惜,这感觉真好。
抬头看了眼陈秀娥,季初夏努力咽下苦药:“娘,我没事。”
“傻孩子。”陈秀娥拿了帕子给季初夏擦掉嘴角的药渍,顺势把孩子拉到怀里:“娘知道你受苦了,不过这苦日子就要熬出头了,等你爹回来啊,娘也豁出去不瞒着了,该咋办他做主。”
季初夏也盼着举人爹早点儿高中,早点儿回来,官都不用太大,只要入仕就行,凭自己这浑身的本事,势必要保他仕途一路高歌,造福一方百姓,政绩卓绝,高升还不都是小事?
在古代,阶层壁垒如磐石,能冲破壁垒的方法唯有读书,不然怎么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呢?
同样,作为家眷,家里出了个当官的人,远可以说是祖坟冒青烟了,近那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在季初夏的心里,活着并且活得好,这是人最基本的需求,她现在不担心活着,剩下的只有如何让生活变得更好了。
睡得无比香甜,再也不用担心莫名其妙被抓走或者死掉的她,梦里都是原主短暂的一生。
清晨醒来,季初夏十分疑惑,古代的重男轻女到底是不是真的?爹娘都很疼闺女啊,丝毫看不出来说有这个倾向,难道那些古籍记错了?
“夏夏啊,灶房里有粥,你一会儿跟平安起来吃饭,可不准出去乱跑,娘出去置办点儿米粮回来。”陈秀娥看到季初夏醒了,端着药过来,轻声说。
季初夏坐起来:“娘,你不带着我和弟弟一起去,就不怕那个老太婆发疯了,再把我们俩整死啊?”
陈秀娥吓得手一抖,汤药都撒出来好几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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