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到前院,听到敲门声。
季平安跑过去打开大门,就见外面站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身尘土,试探着问:“找谁?”
唐福一躬到地:“小公子,我家公子是宁远县周家人,跟府上的举人老爷是同科,举人老爷在京城亡故了,公子让小的先来报信儿,他们在后头扶灵,按照规矩家里人得过去迎迎,估摸着两三天能到。”
屋子里,石氏支棱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脑瓜子都嗡一声,嘀咕了一句:“死了?”
“谁死了?”季小凤翻了个身:“都要饿死了,他们一准出去偷吃了。”
石氏上去踹了一脚季小凤:“外面来报丧,还能是谁死了?季长生呗!”
“啥?”季小凤一骨碌爬起来,下地就往外面跑。
石氏拍着大腿,心里头别提多畅快了,这是啥?这就是报应!抢走了自己的钱匣子,还想当家!呸!
“阿、阿姐。”季平安都傻了,回头看着季初夏。
季初夏心里乱成了一锅粥,走过去问:“是石郎庄的季举人?”
“是。”唐福点头。
季小凤听到这里一扭头就往后院跑去:“陈秀娥!你男人死了!”
听到这话,陈秀娥从灶房里探出头,就见小姑子在前头,儿子在后头,问了句:“平安,咋了?”
“季长生死在京城了,报信的人在门口。”季小凤啐了一口:“丧门星!”
“你滚开!”季平安一把推开季小凤,过来拉着懵了的娘往前院去。
陈秀娥两条腿不好使,只听到石氏哭嚎声:“我家大郎啊,咋死了啊。”
一个没站稳,陈秀娥直挺挺的往后倒下去,季初夏跑过来一把扶住了她,平放在地上,跪下来快速的解开了陈秀娥领口的扣子,伸手又把腰带解开,一只手抠住人中穴,一只手探进陈秀娥的中衣里,取穴按住关元穴。
石氏坐在地上,拍着地嚎啕出声:“夭寿了啊,家里可那还有人哟,这可让人怎么活啊。”
这一哭嚎,引了不少村民围拢过来,一时间门口闹哄哄的,耳边充斥着七嘴八舌的询问。
季初夏抬头看到蹲在面前的季平安,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人没事,准备点儿糖水,送去屋里。”季初夏轻声对季平安说,孩子太小,招人疼。
“哎,哎。”季平安抹了眼泪一溜小跑的去了灶房。
这会儿,陈秀娥一声闷/哼,这口气算是缓上来了,眼泪无声无息的往下滚落,季初夏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嫂子!你咋还把衣服脱了啊?”
季初夏抬头冷漠的看了眼季小凤,用手拢着陈秀娥的腰上束带,低声:“起身,回房再说。”
季小凤啐了一口,小声骂了句:“该!死得好,以为能当官夫人呢!呸,当寡妇吧!”
“夏夏……。”陈秀娥哭倒在了季初夏怀里,哽咽的问:“你爹、你爹怎么会死了呢?他丢下我们娘仨,好狠的心啊。”
“哭不回来,回房!”季初夏是最冷静的人,没法改变的事实,除了接受还能怎么着?
扶着陈秀娥到屋子里,让她躺在炕上,轻声说:“躺下,别多想,我去托人把爷爷叫回来。”
陈秀娥眼泪就没停下过:“夏夏,你爹是举人,有功名的人,怎么就死了?你快去问问是不是报信儿的人认错了门。”
“三两天就回了,报信儿的人让家里去人迎迎。”季初夏看陈秀娥张开嘴要哭出声,立刻皱眉:“你还有平安在,如果能哭活了,你哭,我不拦着!”
陈秀娥掩面啜泣,季初夏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见季平安抹着眼泪进来了,低声问:“糖水呢?”
“姐。”季平安抽噎了一声:“奶奶不让吃,说……说死不了人,不能糟蹋东西。”
“进屋陪着娘。”季初夏不动声色的出了房间,外面已经有不少人了,季老汉已经从田里回来了,报信儿的人被请到屋子里。
季老汉招呼着人村子里主事的人进屋商量事,看了一圈没见到石氏,季初夏直接去了灶房,刚到门口就听灶房里传来了石氏的声音,说:“你快去给你三哥报丧,让他赶紧过来,保不齐还能有个媳妇了呢。”
“娘,你啥意思?”季小凤疑惑的问。
“你个蠢的,抓紧去就是了!我给那报信儿的小厮准备点儿吃的。”石氏剜了一眼季小凤,又说:“你回来,我告诉你,让你三哥别白来,得给我五两银子,要是他有本事,买一个送俩,还有一个也要长成了呢,要不要随他便。”
季初夏躲在门后,气得直哆嗦,老虔婆是个什么玩意儿?前脚儿子刚死,后脚就准备买了儿媳和孩子,既然顶了这么一个壳子活着,总不能让别人算计了去。
看着季小凤急匆匆的出去了季初夏皱了皱眉迈步进了灶房。
石氏正在灶台边儿站着,心里合计着事儿,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季小凤去而复返,骂了句:“还不赶紧去?!讨打哩?”
季初夏扫了眼石氏,人能坏到这个份儿上,就算是自己对她做点儿过份的也是应该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没搭理石氏,走到架子上找到糖罐子,打开看看里面还有差不多半罐黄焦焦的糖,转身往外走。
石氏回头刚好看到季初夏拿糖罐子,顿时炸了:“贱蹄子!你偷东西?”
季初夏回头看着石氏,就那么淡漠的看着她,缓缓的说了一句:“那你出去喊,趁着现在人多。”
石氏咬牙切齿的看着季初夏抱着糖罐子走了,气得直跺脚,这会儿她怎么能出去叫嚷?丢人的是自己!
“呸!等着吧!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石氏望着季初夏的背影,恶狠狠的嘀咕了一句。
季初夏勾了勾唇,谁求谁还说不定呢!
季初夏抱着糖罐子进屋,八仙桌上有一套粗瓷的茶具,冲了一杯糖水进屋递给还在哭泣的陈秀娥:“喝了,事到临头得撑着。”
陈秀娥茫然的抬起头打量着季初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打从接到了夫君死了的信儿到现在,这孩子连滴眼泪都不掉,这心忒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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