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示秋颜

沈持盈的笑声传来：“秋颜姐姐模样生的好，等日后年岁到了，放出府去定然能寻个好人家，想来秋颜姐姐的年纪似乎也差不多了，听闻京中的徐公子很是不错，从不低看旁人，嫁过去做个十二姨娘也是挺好的。”

秋颜怔了怔，从内心深处升起一阵阵凉意，脸色苍白至极，像是被人戳中了死穴一般，眼眸盯着沈持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持盈倒是不着急，将温热的茶水端到嘴边，抿了一口。

半晌，秋颜才鼓起勇气，挺起胸膛，道：“奴婢不知道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前半前面说着话还是好好的，可不知为何她就不由得有些害怕。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秋颜姐姐虽说是丫鬟，但也是正经人家，咱们女儿家的谈论这些也并非不可。” 她歪着头笑道：“不过哪天秋颜姐姐真的做了十二姨娘，到时候我定会送些上好的礼物送去。”

秋颜站在原地，缓缓握紧了拳头，沈持盈捏了捏眉心，道：“我睡了一会，身体还不太好，不能亲自跟柳姨娘道谢，还请秋颜姐姐代我赔罪。”说完，她吩咐小橘：“去送送秋颜姐姐。”

这是驱客令。秋颜一时没了主意，自然是希望能立即离开这间郁闷的房间，所以她慌张地点点头，走时脸上来时流露出的那种淡淡的优越感也荡然无存。

小橘和秋颜走到门口的时候，沈持盈又道：“对了，秋颜姐姐，我之前说的丫鬟的衣裳还望你同姨娘说一说，毕竟临近年夜，也是要做些衣裳的。”

秋颜咬了咬唇：“大小姐自己同柳姨娘说不是更好吗？”

“秋颜姐姐是个聪明人，”沈持盈打断她：“孰是孰非你也该明白，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懂吗？”

秋颜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苦涩道：“是。”

小橘送秋颜出去的时候，小橘问道：“那丫头怎么了？秋颜是怎么跟许家公子扯上关系的？”

“前几日我偶然看见的，她早就跟许家公子偷偷见面了，只不过她是柳姨娘身边的人，知道柳姨娘那么多的事情，即便是到了年岁，柳姨娘也不一定会放她出府，人总归是要逼一逼才知晓自己想要什么。” 沈持盈说道。

小橘恍然大悟：“难怪她刚才这么害怕，原来大小姐早就知道她的那些污脏事情了，真是恶心！”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想到不该想得地方，顿时脸红了：“大小姐，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晓的？就只是匆匆一眼就全都知晓了？”

小橘心里太疑惑了，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今天的沈持盈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秋颜，连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都没有一丝表情，就好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家事。

小橘平日里不怎么会出府，再加上柳姨娘的压迫，就连沈持盈也很少出府，哪里会见过这档子事情。

她虽心中疑惑，沈持盈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小橘，你想永远留在这里吗？”

“我自然不想。” 小橘的性子直爽，想都没想就道：“大小姐，咱们虽说现在住的不好，等过几日老爷回来了，见着小姐这般处境，一定会让小姐搬个新院子的。”

是吗？

如果真是一个体贴女儿的父亲，又怎么会把原主交给柳姨娘那种人的手里，而且能混到这个位子上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府宅的情况。

只不过是柳姨娘做的不是太过分，沈老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

临近年夜，大街上传来鞭炮声，夹杂着孩童欢乐的声音。

府里也开始忙上忙下，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忘记了沈持盈主仆，除了秋颜送过膳食一次，院子里就再也没人来过了。

小橘蹲在房门口把火盆的炭火烧热，下等的炭火烧起来浓烟很是呛人，她堵在门口疯狂的扇着扇子，免得将浓烟吹进房里。

屋子里几乎没有一丝暖意，阳光照进院子，院子是最偏僻、最破旧的，屋檐常年漏风漏雨，常有鼠虫乱窜，小橘叹了口气，不由回头看向正坐在床上盖着被子的沈持盈。

沈持盈靠在用粗布缝制的褐色枕头上，被子盖在胸前，头发垂下，几年前柳姨娘寻了个借口后就把她们二人放到了这里，经常缺衣少食，再加上屋子简陋，沈持盈的身子也越发不好。

这时，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的长发在阳光中透着一丝飘逸的光泽，微抿的嘴唇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血色，显示出五官的精致，她静静地坐着，比平时安静了许多，仿佛换了一个人。

小橘摆弄着火盆里的柴火，想起昨晚秋颜的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沈持盈的变化太大了，她一直跟在身边，自从几年前被送到这里后，大小姐的眼泪就没干过，好几次想跟老爷说都被柳姨娘阻碍，连句话都说不上，而昨日大小姐的表现却异常的很，难道说大小姐转了性不成？

但不管大小姐变成什么样的人，她都会一直跟着的，不过有变化也是一件好事，总比以前一直受欺负的强。

傍晚时分，小橘从厨房偷摸着顺来了一些糕点，兴匆匆的踏进房间，笑道：“大小姐，今个儿的糕点还热乎着呢，要不要吃一些？”

“从哪来顺来的？”沈持盈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小橘高兴的样子也不想再追问下去，“拿来我尝尝。”

小橘本还想着不知道怎么说，见沈持盈要吃，三两步走到她跟前去，把糕点递过去，“小心些，有些烫手。”

沈持盈接过糕点尝了一口，与之前吃过的不同，看样子是府里来了贵客，这糕点是柳姨娘用来招待贵客的。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件事情，柳姨娘之所以今日没来找她麻烦，正是因为那位贵客。

“我们还有钱吗？”沈持盈吃了两口就没了兴趣，把糕点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钱？”小橘愣了愣神回道：“大小姐要用钱吗？小柜子里还锁了一些，约莫着有三十两。”

三十两？

沈持盈冷笑一声，堂堂大小姐就只有三十两银子，还不如个丫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