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阿弥亚扶着我坐在床沿,有眼力见的仆从送来药膏。
她自然又平静地蹲下,要替我上药。
我此时对阿弥亚的感情是复杂的,她曾伤我,我以为该是恨她的,可如今又来拉我一把……
我执拗地躲开,那日的委屈涌上心头,低头不再看她。
阿弥亚有耐心地温声劝道:「越姬,我替你上药。」
我脱口而出:「女子的足岂是能随意让人触碰的?」
此言既出,我追悔莫及。
我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婺华帝姬,只是一个妓子,赤足起舞,轻纱蔽体,而今在此好似故作清高,岂不惹人笑话?
但阿弥亚没有笑我,只是轻叹一声,认真说道:
「其实我瞒了你一事。」
「我也是女子。」
饶是此事我事先知晓,也难免惊讶于她的坦诚相待。
我犹犹豫豫不知从何说起,故而一直沉默着。
「对不住,那日是我没有思虑周全。」
我倏然抬眸看向阿弥亚,她起身坐在我身边,深吸一口气道:
「那个荷包是我母亲的遗物,那日也是心中焦急,才一时将气撒在你身上。」
「我回去瞧过了,谢谢你的心意。」
「还有,对不住。」
我心中了然,释然一笑:
「都过去了。」
阿弥亚似乎将我当做了知己,将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阿弥亚的母亲是中原人,自从嫁去西启后,终日郁郁寡欢。
她父亲是西启第一富商,却宠妾灭妻,苛待发妻。
她母亲便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傍晚,迎着夕阳翩翩起舞。
最终倒在雪地里,无人问津,就连下葬也是草草了事。
她颇有感慨地说:
「那晚初见,我如见了母亲。」
「好在你没有倒下。」
阿弥亚的坦诚让我有些坐不住,不知是否也要将我跌宕又荒唐前半生全盘托出。
我出生之时,有大师预言我命中有煞。
当时父皇和母后都不以为然,长我十八岁的皇姐甚至下令,惩戒了这个「满口胡言」的大师。
谁知在我出生后怪事不断,王朝逐渐衰微。
甚至在我十七岁时,历经改朝换代。他们连夜出逃,独独扔下了「不祥」的我。
破晓时分,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曾经皇姐的男宠——裴恪行。
他看着我,不禁狠狠握紧手中的剑,指节泛白,周身微微颤抖。
他一言不发,可我光是瞧着他这副模样便不禁瑟缩。
裴恪行本有娇妻在家,且诞有一子。
奈何他颇有才情又郎艳独绝,皇姐初见便是一眼万年,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他。
三月后,裴恪行的妻子不知所踪,他也被强行迎入帝姬府的后院。
皇姐不时会去那看他,莫约一个时辰后,便会以一副餍足的神情出来,但她从不让我靠近那间屋子。
王朝覆灭,当裴恪行翻遍全城找不到皇姐时,转而将目光盯上了我。
从前我在皇姐府上常住,故而他知晓皇姐格外宠我,加之我们一母同胞,眉眼颇为相似。
裴恪行看着我,心生怨愤,便疯魔似的将我送入明月夜,不许我寻死,也不许我好好活着。
我朝看重女子贞洁,明月夜又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人命在此,不值一提。
裴恪行便要我尝尝,当年他委身帝姬府的屈辱。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选择将往事长话短说,讲给了阿弥亚听。
她忽然正色问道:「我带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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