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亲自将钱交过去。”孟琦玉耐心道,“怎么了,是有哪里不方便吗?”
“当、当然了,”流萤白着一张脸,讪讪道:“您这般尊贵,何必亲自去那种地方呢,交给奴婢去办就行了,再者小郡主还受了伤,需要人照料,那边白姑娘也在蠢蠢欲动……”
“我没事,我可以一起去!”陆花溪急忙抱紧了孟琦玉的手臂,“人家还小,离不开娘亲!”
“那些都不是要紧事,先把商铺处理了。”孟琦玉淡淡道:“就这么定了,你安排下去吧。”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流萤也没有理由再阻挠了,她咬咬牙起了身,慌忙朝外走去。
“流萤,”孟琦玉突然叫住了她,“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流萤愣了愣,才道:“娘娘六岁时奴婢便陪在您身边,迄今为止已有二十年。”
“原来这么久了。”孟琦玉抬眼看着她,“你我原先感情深厚,但我已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你明白么?”
从前的孟琦玉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钮祜禄孟琦玉……
伴随着陆花溪的吐槽,流萤的面色更加苍白,也不知道明白没有,总之是胡乱地点了点头,拔腿跑出了房间。
陆花溪叹了一口气,担忧道:“老妈,你说流萤会悔过么?”
“明天就知道了。”孟琦玉并没有担忧,而是捻了捻被角,“你先好好休息吧。”
“嗯嗯。”
陆花溪刚闭上了眼又猛地坐了起来,“在睡觉之前,我必须给老妈恶补一些基础知识,比如你得跟原书女配一样自称‘本宫’,不能说‘谢谢’之类的,不然以后肯定会露馅!”
孟琦玉:“……”
二人一直恶补到了深夜,好在孟琦玉悟性高,几下就将原书女配的作风摸透,翌日晌午刚过,她便准备带着陆花溪与流萤出门,结果被一个老嬷子拦下。
“老夫人有令,小郡主需要禁足半月。”
陆花溪想了想,从孟琦玉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敢问嬷嬷,祖母可有说是何日开始?”
“回小郡主,是从今日。”
“那祖母可又说,是从今日何时起算?”
老嬷嬷顿了顿,犹豫道:“这倒没有,但是按照常理来说……”
“既然没有这么详细,那从晚上开始也是可以的。”陆花溪说话,早已没了以前的娇纵任性,取而代之的是女娃独有的柔软甜糯:“好嬷嬷,我们不会让嬷嬷难做的,我就跟娘亲离开一个时辰,回来之后就不会再乱跑了。”
嬷嬷心里还在纠结着“禁足有没有明确规定时间”,陆花溪已经赶紧登上马车,溜之大吉了。
邺京是东麓的国都,是一国之心,繁华之最。
道路两旁的屋宇楼栋雕栏画栋,鳞次栉比,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旁有小贩卖力吆喝,茶坊酒楼、衣服首饰铺、金银珠宝店、瓷器店等应有尽有,那些绫罗绸缎、珠宝香料亦是具有地方特色,让人眼前一亮。
陆花溪从未真切地见过这种场景,万分好奇,趴在窗口不断地往外看,流萤则坐立不安,时不时地瞥一眼孟琦玉,孟琦玉恍若未觉。
“等我回去一定要讲给同学好朋友们听,再写成作文……”
陆花溪嘀嘀咕咕,声音从开始的憧憬渐渐低了下去,最后生出无限惆怅,就是不知他们是否还回得去。
正出神地想着,谁料马车一个急刹,陆花溪的头猛地磕在了窗口上。
“哎哟我的妈——”
伤上加伤,陆花溪一整个吃痛,与她的哀嚎一同响起的,是车夫惊魂未定的怒骂:“哪里来的臭叫花子,要死不滚远一点,冲撞了贵人你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孟琦玉本来在揉陆花溪的头,闻言也出声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王妃、小郡主,您二位没吓着吧?都怪这臭叫花子……”
车夫说话间,孟琦玉已经撩开了车帘,走了出来。
马路中央,正躺着一名少年,褴褛的衣衫将他消瘦的身形暴露无遗,短了一截的裤腿上露出了灰青色的肌肤,上面满是伤痕,此刻他好像被撞得有些狠,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也许是孟琦玉名声在外,她一露脸立刻就被路人认了出来。
“不好,是黎王妃……”
“啊?就是那个变态的疯女人啊?”
“可不是嘛。听说去年的诗词大会上有个丫头挡了她的路,被抽了几十个耳光,脸都打烂了呢,这下这个乞儿可要完蛋咯……”
伴随着周围窃窃的私语声,孟琦玉一路走到那个少年的面前。
“你还好么,是不是受了伤?”
少年抬起头,仓皇地躲开了她玉白的指尖。
面前的人眉眼浓而艳丽,好似化开了秋水,泼墨青丝只用几根简单的花鸟金簪挽起,即便未施脂粉,依旧唇红熠熠,耀如春华,差点烫伤了他。
少年嗫嚅着,却是什么话也没说,撑起身子便要逃开。
孟琦玉轻叹了一口气,道:“来人,带他去医馆吧。”
“王妃,您可不要上了这些贱民的当了!”流萤在身后大声阻止,“碰瓷可是他们的常用的手段,运气好能得到一笔赔偿金,运气不好赔上一条贱命,以他们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赌一把总是不亏的!”
车夫也跟着搭话:“是啊王妃,这种事奴才见得多了,打发点银两得了!”
“撞没撞伤没伤,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面对孟琦玉的发问,车夫心虚地移开眼,她也懒得多说,转身回了马车:“就这么做吧。”
几个随从过去将那名少年扶起,趴在窗口的陆花溪本是默默看着,忽然开口道:“欸,你叫什么名字?”
这问题没头没脑,众人都愣了一愣。
“小郡主问你话呢!”
见少年半天没有回答,随从赔笑道:“小郡主,这街头的乞儿哪有什么名字,都是贱命一条。”
“这样啊。”陆花溪若有所思地看了少年一眼,“那算了,继续走吧。”
少年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发起了呆,随从也忍不住感慨道:“别看了,这可是咱们的黎王妃。黎王妃向来善……咳咳阴晴不定,今日算你小子运气好,王妃不跟你计较,要是以前,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黎王妃……
少年低下了头,碎发遮住了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马车行出去好远,陆花溪依旧在回头张望,孟琦玉道:“怎么还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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