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酒不防,那簪子正落在手中,意想中的反噬感却并未传来。
狐疑打量着手中的簪子,虞清酒怒从心起,“你拿假的耍我?”
“若不想本王拿出真的,便速速收拾,半柱香后随本王去佛寺。”
季廷砚一句话轻松拿捏了虞清酒的命门。
狗东西,虞清酒暗骂了声,以她如今这脆弱的小身板,碰了银簪怕不出两日就会倒霉折命。
季廷砚是会恐吓人的。
虞清酒困得眼都睁不开,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喜鹊捯饬,怨气大得能吞下三头牛。
国寺素来是阳气昌盛运隆之地,她方才说过季廷砚宅位有异,他便急着去国寺找和尚。
真不知季廷砚是信她还是不信。
虞清酒头一遭坐王府的马车,内里宽敞华贵,足能容下四五人还有富裕。
季廷砚早在马车上等待多时。
不同在王府内的素衣穿着,他换了身鸦青暗蟒纹绣长袍,比起昨日更显俊美矜贵,身下坐着的是白狐皮软垫。
明明是冬日里,车内却不知用什么烘得宛如春日。
还有矮桌上各色精致的茶点,瞬间夺去了虞清酒的所有注意。
季廷砚本在闭目养神,听到虞清酒嘴上窸窣地动静终是睁开了眼,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的,她是第一个。
“没吃饭?”
“嗯。”
虞清酒似是未察觉周身的寒意,甚至有闲心喂了口暖茶顺气。
马车眼看就要行至国寺山下,虞清酒却骤然变了脸色,只觉车窗外呼啸的寒风不知何时已变成了呜咽的惨叫声。
有人设伏!
季廷砚虽不如虞清酒敏锐,但也早发现不对,马车外的守卫竟无一人示警。
“你……”
“你待在这里,不要出来!”
季廷砚未说完的话却被虞清酒抢着接过,不等他反应,人就已先一步捏符上前。
注意到虞清酒手中繁复的符咒脉络,季廷砚手一松,索性任由虞清酒去了。
他倒要看看,虞清酒都有何手段。
虞清酒提气屏息,悄然掀开车帘一看,外面竟不知何时已大雪封路,唯余一红衣女子抱着个襁褓跪在地上哀嚎。
女子凄厉的哭嚎声从虞清酒身旁传进马车,季廷砚只觉胸口血气翻腾,各大要穴间都犹如针刺一般,疼得厉害。
“屏息提神!”
虞清酒大惊,冷声扔出几枚铜钱落地,随即将手中黄纸贴在了季廷砚额前。
这背后之人竟如此狠辣,想要直接用阵法囚魂!
若让其成事,那季廷砚的命魂便会被外面那红衣女子锁在怀中襁褓之中,往后人便如木桩一般,无知无觉地死去。
“吾乃本朝冥王妃!”
虞清酒仅凭原主的身体应对不住,无奈只能提明身份,可预想中受皇家紫气庇护之象却并未曾出现,反倒被红衣女子的哭嚎声瞬间压过。
遭了!
虞清酒咬牙暗叹了声,忘了上皇家玉蝶的是她那倒霉的嫡姐的名字,她是冒牌货!
眼前一颗雪花飘落,虞清酒面色一凌,生生呕出口血来,随即竟是直接盘膝坐下。
眼看到红衣女子近在眼前,却仍是不为所动。
“小心!”
马车中的季廷砚想出手帮忙,却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厉喝,随即眼前的一切竟如烟缕般烟消云散。
是幻阵!
季廷砚骇然环顾四周,早听闻西域有人擅布此阵,却没想竟敢溜到国寺脚下动手。
虞清酒却看穿了季廷砚的心思,轻嗤了声:“不必想了,你这国寺连半点光鸿佛光都没有,才会被那宵小钻了空子。”
她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中却有些气恼,穿来不到三日,她怎么连入门的阵法都看不穿了?
这其中定有古怪!
“宵小?”季廷砚抬眼打量虞清酒,只差把质疑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想来本王高估了你,连对阵宵小都能受伤。”
季廷砚意有所指的看向虞清酒唇边的血迹,方才两人一同入阵,她竟直接把他护在了身后?
虞清酒咬牙,暂且忍下季廷砚的挑衅,随手摸出昨晚准备的符纸来。
“为防万一。”季廷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虞清酒略显嫌弃地提起了衣袖。
“我教你画符,带两个藏在身上。”
虞清酒不给季廷砚质疑的机会,抄着他的手随意几笔,两个中级的防身符便已成型。
收了这附带紫气的符文,虞清酒胸口那种气血翻腾的感觉总算压制下去。
国寺亦近在眼前。
“王爷,请下车。”
马车外侍卫的声音响起,刚才的幻阵只针对季廷砚和虞清酒两个,他们并未受到半点影响。
虞清酒跟在季廷砚身后下了马车,却见国寺僧侣齐齐地站在庙门之前,袈裟披身。
这还是她头一遭见这么玄幻的场面,明明国寺门匾,所供佛山都有金光护体。
可这寺中满山的和尚,没一个修为有成的,剃度出世之人反倒看着与俗世之人毫无两样。
奇,当真新奇。
虞清酒不动声色,暗自落后季廷砚两步,反正是他自己执意要来,有什么他先受着便是。
“王爷所求,贫僧一早便说过无能为力。”
众僧听到这人的声音,纷纷让开了一条路,露出一白衣小僧来。
虞清酒却骤然变了脸色,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前世那位故人,只不过年岁要轻上许多。
这世间,当真有如此相像之人?
“虞清酒?”
直到季廷砚不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虞清酒才慌乱回神:“王爷说什么?”
季廷砚可没有错过,虞清酒方才望向佛子的眼神,面上多了些厌恶。
佛子白启,乃是国寺前方丈穷尽半生寻到的天生佛体之人。
更有预言,凤女大乱,唯有佛子救世,偏偏虞清酒就看上了人家的皮囊。
“佛子?”虞清酒听到季廷砚的称呼,不确定的重复了遍。
他怎么可能会是佛子呢?如此只是有些相像罢了。
白启摇头,不予痴言妄念,见季廷砚执意要求签,只能领着他和虞清酒往国寺大殿。
这一路走来,虞清酒实想收回自己方才的话,国寺其中,果然佛光普渡。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虞清酒只想日日住在这佛寺之中,好好修正一下原主的命格,也免得她日后出手处处掣肘。
出神间,季廷砚已经开始求签了,三根签齐齐落地,都不用佛子解答,虞清酒便眼皮一跳。
“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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