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院子,凉意瘆人,可此时闹成一团的人却汗流浃背,燥热不已。
下人围在一旁,害怕又好奇的看着这边,就好像这里是个戏园子,他们是戏台上唱戏的,那些下人是台下的观众,他们神色各异,心思万千。
直到祁秋怡刺耳的尖叫声传来,大家这才冷静下来松开了手。
祁秋怡狼狈的抱着江英,双手死死的护着他,仿佛稍微松一些,他就要被人抢走一般。六岁的江英已经懂事了,他乖巧的趴在母亲怀里,怀揣不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们祁家歹毒啊,先是毁了我儿子的一生,现在还想抢走我江家唯一的子嗣,你们这是要逼着我们一家老小去死啊。”
江淮的母亲一向最守礼节,如今却被祁秋怡逼得如市井泼妇一般,坐在地上哭闹起来。
江度叹着气,看向祁君洐,“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最是公道,当初我们江家之所以愿意履行这门亲事也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若是早知道如今的祁家已经这般是非不分……哼。”
“江伯父息怒,今日的事情确实是我祁家有错在先,只是英儿年纪尚小,若是母亲成了阶下囚,与他日后名声,前途必定有多影响。”
祁君洐伸手示意江度借一步说话。
江度一开始不愿意,两人僵持了一会后,江度看了一眼江英到底做出了妥协。
两人移步前面凉亭商议事情,这边下人立刻上前扶起了祁秋怡母子,祁秋怡担心江家的人再去抢她的儿子于是起身后第一时间去了母亲身边。
她那防贼一般的模样,瞧的江夫人脸色铁青。
“祁秋怡,就算你再舍不得这个孩子,他也姓江,等下也只能跟我们走。你要怪就怪自己心狠手辣,否则我江家如何会只有江英一个孙儿?”
提起此事江夫人就恨的牙痒痒,要不是怕得罪祁君洐,她恨不得撕烂这个女人。
祁秋怡张口想要反驳,老夫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阻止她,祁秋怡到底担心祁家不管她,只能暂时忍下。
沈音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凉亭,见江度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神色平和,便知道这场谈判马上要结束了。
刚收回视线,那边就有了动静。
江夫人焦急的迎上前,一脸提防的看着祁君洐。
“老爷,英儿是咱们家的底线,你可万万不能把他给了祁家。”
“夫人把老夫想到哪里去了?”江度叹气,“你放心吧,刚才君洐只是和我说了一下他对英儿未来的规划,老夫觉得他思虑周全,所以就答应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夫人警惕道。
祁秋怡以为祁君洐已经说服了江家把儿子给她抚养,嘴角刚扬起笑意就听到江度又说,“侯爷说,只要我们不会追究祁秋怡的责任,他日后会照拂英儿的。”
永宁侯祁君洐可是陛下现在最信任的臣子,有了他的这句承诺,就相当于是给江英开了便利之门。到时候,就算江英没有兄弟帮扶,日后前程也是无需操心的。
想到此,江夫人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江家作出了让步,祁家这边总算松了一口气。老夫人笑着走上前,拉着江夫人的手态度亲热不已,一口一个亲家的叫着,沈音音见状,甚至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她的错觉。
“所以,我不必坐牢了?也不必和我儿分开了?”祁秋怡开心不已。
江夫人看着她开心的笑容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她的儿子今年还不足三十呢,就成了一个废人,可这个贱人呢,就因为她有一个好哥哥,所以最后什么代价都不需要付出吗?
江夫人越想越生气,于是一把甩开老夫人的手,沉着脸说道,“什么亲家,这样心思歹毒的儿媳妇,我江家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要了。”
江度也是这个意思,“侯爷,他们如今已经是怨偶了,勉强继续在一起,只会让彼此心生厌恶,不如分开的好。至于英儿,你们不必担心,我江家后辈只有他一人,就是亏待谁也不可能亏待他的。
再者,侯爷若是想他了,可以随时上门看他。”
祁君洐没说话,老夫人见状,顿时急了,“侯爷,你妹妹绝对不能被休。”
“大哥,我不要和相公分开。”祁秋怡跑过去求祁君洐,“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算以后让我给江家做牛做马……”
“你真的愿意给江家做牛做马?”祁君洐打断他的话,质问道,“江淮一个翩翩公子,被你害成这般,江夫人说他现在性情大变,从前对下人温和,现在不是打就是骂。
如果你回去了,让你整日面对这样一个夫君,你真的受得了?
平日里谁让你不痛快了,你就要让谁不痛快,你从来受不得委屈,眼下突然就能受委屈了?秋怡,你想清楚了,你们都还年轻,早点分开,你还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如果你非要和他继续纠缠下去,最后成了怨偶,为难的就是江英了。
他还这么小,你真的忍心他站在你们两人中间,左右为难吗?”
这是祁秋怡的人生,他做不得住,更不愿意让她日后想起便怨恨她,可是有些话他还是要提前说的。毕竟这一次江家是真的动了怒,她现在顺势留下,对她只有好处。可如果她非要不依不饶,最后丢脸面的就是她自己了。
老夫人一开始强烈反对江家休妻的主意,可是听了祁君洐的意思后,到底没有继续反对。
“按理说,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我们应该让你留在江家赎罪,如今我们主动让你离开,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如果非要不依不饶,我们江家也不怕你。”
江夫人见祁秋怡还委屈上了,看的她一脸气愤。
“罢了,既然你这般舍不得我儿子,那你就和我们一块回去,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江家的儿媳妇,而是我儿子的下人,以后我儿子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这是你欠我们江家的。”
江夫人扯着祁秋怡就往外走,动作粗鲁,满脸愤怒,顿时吓到了祁秋怡。老夫人几乎是下意识冲上前护住了她。
“和离。这是我们祁家的底线。”
江夫人气的差点给老夫人一巴掌,“你们祁家欺人太甚,你们害了我儿一生啊,最后却想片叶不沾身的离开,想的美。”
“谁说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会把害人的凶手交给你们处置。江夫人,刚才你也听到了,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徐晖的自作主张,秋怡是被他给连累的。”
老夫人解释。
江夫人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这是休书。你们如果同意,咱们两家日后还能来往,你们如果不同意,大不了我们江家去报案,到时候祁秋怡野别想落了好。”
江夫人用祁秋怡威胁老夫人,老夫人再生气也只能忍下。
江家人带着徐晖离开后,祁秋怡抱着老夫人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祁君洐拉着沈音音回了自己的院子。
因为刚才的事情两个人眼下情绪都不是很好,江淮那样一个翩翩君子,落得这个下场,实在是让人唏嘘。只是发生的事情不能重来。
“侯爷,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哪里不对劲。你说,徐晖为何为了秋怡作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他不知道此事一旦暴露会是什么后果吗?”
徐晖说他喜欢祁秋怡,可是沈音音在他眼底没有看到半分的情谊。
而且,徐晖这个人看上去做事挺谨慎的,为何他刚对江淮下手,后脚江家就找到了祁家。到底是江家人办事效率太高,还是徐晖办事能力太差?
祁君洐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扭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后站起身,“我出去一趟,如果回来晚了,你就先吃饭,不必等我。”
“好。”
祁君洐从侯府出来,直奔大理寺,他过来的时候江大人刚离开。宋长明正准备去牢房审问徐晖,看到他过来上前行礼。
“侯爷可是为了徐晖而来?”
祁君洐点点头,“他人呢?”
“侯爷,这边请。”宋长明亲自带祁君洐去见徐晖,两人刚进牢房,就看到一名狱卒急急忙忙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看到她们后,立刻上前说道,“大人,不好了,刚才送来的犯人死了。”
“什么?”宋长明看了祁君洐一眼,快速往前走去。
祁君洐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牢房,徐晖的尸体还吊在半空中,脸色已经青紫的可怕。
“你们是怎么看守的。他上吊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人瞧见吗?”
宋长明询问狱卒,狱卒一个个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祁君洐绕过他们来到徐晖尸体旁,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后,找了一个狱卒,让他把人放下来。
“通知仵作,验尸。”
狱卒去请仵作后,宋长明上前,“侯爷觉得他的死有蹊跷?”
“如今这都是本侯的猜测,做不得数。”祁君洐蹲下身子,仔细检查尸体,却发现他就是上吊而亡,身上也没有其他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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