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有皇上在

“可是……陛下龙体要紧。”

江行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忙附和道：“对，父皇龙体要紧。”

他满脸愧疚，“都怪儿臣愚钝！若儿臣能再聪慧些，便不必父皇如此操劳了。”

皇上哈哈笑，他倒是更希望儿子能稍微愚钝些。

不然岂不显得他这个做父皇的无能了？

再要说话时，陈德胜端来了药，“皇上，该用药了。”

皇上一看见那药碗，就直皱眉头，一边伸手，一边叹气，“罢了，这件事情交给太子做吧，但有一点，莫要让真心为百姓的好官寒心，但也不可助长此风。”

“儿臣省得。”江行伺候着皇上用了药，又在边上嘘寒问暖。

“行了。”皇上一摆手，“你们小年轻不是还有话要说吗，去吧，朕这里这么多人伺候，不差你一个。”

江行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这么多人里，没有一个是儿子。”

他的意思是，今天在皇上面前，他不是儿臣，只是一个儿子。

“去忙你的正事去，朕若是想要儿子伺候，有的是人等着呢。”

江行一听这话，原本轻松的脸色忽然凝重起来，似是想说什么，但迟疑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反倒是皇上，瞧出他的模样，似笑非笑道：“怎么，儿子和老子，还有所隐瞒？”

他倒要看看，江行到底敢不敢在他面前直言不讳。

江行哪能不明白皇上的恶趣味，但他有什么不敢的？

下毒的人又不是他。

江行故作扭捏的犹豫了一会儿，才狠下心，“父皇，有些话儿臣本不该说，但为了父皇的龙体，便是父皇要气，儿臣也要说。”

皇上淡淡地点了点头，一副高深莫测，让人看不出心思的模样。

“父皇身边的亲近之人，不可尽信。”江行说，“儿臣不过是读了几年医书，都能诊断出父皇是中毒，为何宫中太医院那么多太医，却一人能诊断出？”

“是真的无能，还是不敢，亦或是不想，儿臣不敢妄加揣测。”

皇上幽幽笑了笑，这小子，嘴上说着不敢，却已经将所有可能都说出来了。

他有什么不敢的？

“太子觉得，下毒之人，是谁呢？”皇上轻飘飘地问，仿佛并不在意问题的答案一般。

但龙御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原本走动的太监都不敢动一下，所有人都在等着江行的答案。

无形的压力，骤然落在江行的肩膀上，常嫣心下紧张，却也知道，这个场面，并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

她也只能静观其变，江行做了这么多年太子，在景和帝眼中还是与其他儿子不同的。

她只能相信江行。

“没有证据，儿臣不敢妄加断言，但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也是因此，儿臣才请了常大姑娘守在父皇身边，除了她，儿臣谁都不信。”

常嫣束手垂头，都能感受到，在江行说完这句话之后，皇上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因为他是你的……知己？”

知己二字，皇上咬字极重。

“不只如此。”江行也不隐瞒，“因为宫中之人，都有利益纠缠，而常大姑娘没有。”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常家人，闲杂似乎都在天牢里管着。”说常嫣没有利益纠缠，这似乎并不合适。

“正因如此，她才会更加竭尽所能的救治父皇。”江行斩钉截铁地答话。

皇上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常嫣身上，“常家丫头，是这样吗？”

常嫣被迫抬起头，直面那一张看似平和，实则暗藏杀机的面孔，“回皇上，在您昏迷之时，殿下替您答应了，只要民女能治好皇上，就恕常家无罪。”

江行掀开衣摆往地上一跪，“儿臣擅作主张，还请父皇责罚。”

“你做的很好，朕为何要惩罚你？”皇上伸手，扯着江行的衣袖，“起来吧，你是太子，别动不动就在朕面前摆小孩子模样，若是被朝臣瞧见了，让他们日后如何信服你？”

“儿臣凭本事让人信服。”江行颇有点赌气的意思。

但很明显，在生病的皇上面前表现出几分孩子气来，却是让皇上龙颜大悦。

“是，以后你往龙椅上一坐，底下的大臣想到的都是你抱着朕的大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

江行脸色一变，“父皇，您别说丧气话！常大姑娘会治好您的！”

皇上呵呵一笑，“朕信你们，去吧，朕得快点好起来。”

他迫不及待想确定，到底是哪个儿子要害他。

“那不行。”江行摇头，“儿臣与诸位大人商量过了，大家都决定慢工出细活，父皇不能再以身犯险了。”

皇上还想说点什么，江行已经开口堵住他的话，“儿臣知道父皇想做什么，儿臣会安排好的。”

不过是钓鱼而已，他也想看看，他那几个心怀鬼胎的弟弟，到底有多聪明，才会敢冒这样的风险。

“你来做？”皇上低笑一声，“你就不怕，落下个骂名？”

若最后揪出来的下毒之人，当真是他的兄弟，也难保他不会落下容不下弟弟的名声。

毕竟朝中的文武百官，可不全都是站在他那一边的，文人的笔杆子有多要命，皇上亲身经历过，自然是知道的。

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自然也能说成黑的。

“儿臣不怕！”江行眼中满是坚毅，“有父皇在，儿臣什么都不怕。”

江行表现出的依赖和信任让皇上面色稍霁，“那就去吧。”

有他在呢，还能让人凭空往自己的儿子头上泼脏水不成？

但……

看着江行和常嫣二人先后出去，皇上的脸色又瞬间阴沉下来。

“陈德胜！”皇上阴沉着声音开。

“奴才在。”陈德胜赶忙躬身到一边等着吩咐。

“传朕旨意，就说常家大姑娘常嫣，年纪轻轻，医术精湛，常家培养出常嫣有功，无罪释放。”

陈德胜眼睛都瞪大了，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向皇上，“陛下，要不还是听太子殿下的吧。”

皇上瞥了陈德胜一眼，“你是在质疑朕？”

陈德胜双腿一弯跪下去，“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