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一个客人

在三人的商量下，二叔给了灿佑宣传资金，还答应每个月给他百分之三十的分成。

灿佑兴奋不已，不仅找人做了很多宣传单，还在网上弄了一大堆账号，发布一些运势、命理的推文，又找了一堆水军留言，宣传织梦堂的“灵验”、“圆梦”等等。

还找人到殡仪馆门口贴广告，发传单，干劲十足。

之后灿佑索性搬到了罗家，每天开车出门找客户，罗森则在家里研究《织梦实录》。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灿佑突然兴冲冲地打来电话：

“阿森，我找到大客户了。你快准备一下，我开车去接你。”

毕竟是要第一次给陌生人织梦，罗森也很兴奋和期待。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可罗森来不及看，只匆匆喵了一眼就出了门。

下楼后天色渐晚，罗森路上不小心撞到一个女生，定睛一瞧才发现是楼上张叔叔的女儿张巧巧。

“哎！不好意思，巧巧啊？”

“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爷爷前几天去世了，你爸没告诉你吗？葬礼的时候他还来了。”

“那会儿我在学校，爸爸没跟我说呢，节哀啊森哥。”

“没事，我这会还有事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我爸这会应该喝了酒，我在楼下坐会。”

张巧巧高中刚毕业，小时候她爸妈老吵架，张叔酗酒，喝醉了就打老婆。张婶就带着巧巧到罗家来避避，有时候还会叫来警察。客厅里大人们吵得不可开交，罗森就在房里给巧巧辅导作业。巧巧也很懂事，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她希望是早点考上大学，出来工作赚钱，能帮衬家里，父母关系也能缓和。

然而巧巧没等到她期望的那一天，有一次张叔喝了酒又要动手，张婶拿刀把张叔砍伤了之后就跑了。即使张叔这边说不会追究，但是张婶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回来。从那以后，就张叔叔和巧巧相依为命。

灿佑的喊声打断了罗森的回忆：

“阿森，快上车。”

“客人呢？”

“客人在店里了，二叔接待着呢，我们赶紧过去吧。”

一路上灿佑也给罗森介绍了下这位客户的基本情况：黄由发，市里有名的矿厂老板黄大山家的儿子。这个黄由发最近刚死了老婆，听说是意外摔死的，死的时候一身都是红衣。

黄由发说他很爱他老婆，但是又听人说穿着红衣服死的人会变成厉鬼，而且他老婆死了之后，家里半岁的小孩老是晚上哭，哄也哄不好，就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他老婆完成心愿，做场法事。如果能解决他的问题，保证报酬少不了。

灿佑说得眉飞色舞，仿佛钱已经进了他的口袋。罗森在一旁却听得直皱眉，想起之前见过的冤鬼，他总感觉这件事情不太简单。

果然，到了店里见到本人后，那种不好的感觉就更是强烈。这个黄由发周身名牌，但是却没有特别醒目的那种logo，穿着打扮很干净整洁，说话也温言细语，待人接物也很有礼貌。按理说这样一个人应该让人如沐春风，但罗森却怎么都不得劲。

互相寒暄后，二叔率先开口：

“黄先生您刚说的情况我也大概了解了，但是如果是意外去世的话，即使穿着红衣，也不会变成厉鬼，这一点您不用担心。至于小宝宝夜哭，请问尊夫人葬礼，有让宝宝去吗？”

“没有，我妈说怕小孩受到惊吓，就没带去。”

“是的。小宝宝囟门还没闭合的时候，是可能会看到那些东西的，我想令千金可能是看到了什么才会一直夜哭。”

黄由发听到这里打了个寒颤，眼睛还一直往后瞟：

“罗大师，您怎么知道我们家是个女儿？难道是我老婆告诉您的？她回来了？！”

二叔并不回话，只是笑笑安慰。

“您也不必惊慌，一般来说人刚去世不久都会回魂，会回到生前的地方见见亲人，不会对您有什么影响。”

“那...怎么办好呢？”黄由发依然一脸惊惧。

“您之前的意思是希望‘请’黄夫人‘上来’一趟，问一问她还有没什么未了的心愿，也想让她不要再来吓孩子对吗？”

“是，是。但是请她上来，对我不会有影响吧？”

“不会，那是您的妻子，怎么会伤害您呢？而且我们只是会让她在您的梦里出现，你们在梦里对话。”

“啊，这样，那好吧，您请她上来吧。”

“那麻烦您把尊夫人的阴历生日和名字告诉我。”

“魏小玲，大小的小，玲珑的玲。生日……生日我不记得了，我打电话问一下我妈哈。喂！妈，你去我房间找一下小玲的户口簿看看她生日多久呢？我这边有急事要用，好，我等你……啊……找到了，是1988年9月初三。”

二叔点点头，接着又带上罗森进入到黄由发的梦中。

孟婆听了罗森的话，都懒得变回人形，在远处左右晃动她的大脑袋：

“魏小玲你们见不了。”

“为什么？”

“她这个案子麻烦得很，现在还在阎王殿闹腾呢！”

罗森一听，更觉个中定有隐情，赶紧跟孟婆卖乖：“孟婆婆，还要麻烦您给解个惑。”

看着罗森毕恭毕敬的样子，孟婆很是受用，于是慢慢显成人形，走近他和二叔。

“魏小玲这个案子比较复杂，生死簿系统显示她是跳楼自杀的。但是她怨气很重，而且大闹阎王殿，说是被人害的，要回去报仇，冥界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现在已经把她关起来了。”

“自杀？但是他老公说是意外啊。”

二叔一听也皱了皱眉：

“自杀的人和普通的往生者不一样，是没有资格通过织梦者完成最后的心愿的，除非亲人召唤，否则经过阎王殿审判后会直接去地狱服刑，洗清罪孽。”

罗森有些疑惑：“为啥？”

“恶有三种，‘恶’、‘大恶’、‘恶中恶’，其中自杀是为大恶。自杀是对生命的不尊重，他们以为一死就能摆脱痛苦，但是反而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以死后也要赎罪。”

“那那些被病痛折磨，想要安乐死的人呢？死对他们来说，不是一种解脱吗？”

二叔被罗森一问，怔在当场，像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