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坪村依山而建,与其说建,不如说是在山壁里抠出来的山洞。
只有少数的几家是正儿八经建造的房子。
鹅毛般的大雪已下了五天五夜,齐胸深的积雪阻断了山村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童画带着牙牙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眼看到村口时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村口的岔路,左边那一条是通向山外的,右边那一条是朝着深山里去的。
上辈子,童画急于逃离而选了左边的路。
也是在这条路上,她遇到了那个让她愧疚一辈子的男人陆定远。
陆定远是个军人。
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救她独自一人与随后追来的整个村子的汉子死磕。
白坪村的男女老少各个穷凶极恶。
陆定远不敢对百姓下死手,寡不敌众,被村里的汉子打得遍体鳞伤、生生砸碎了一条腿。
那会大雪封山半个多月,他的腿没能及时得到医治而坏死,最后不得不截肢。
这一次,她不能再遇到陆定远,便不能再走那条路。
想到这里,童画带着牙牙朝右边通向后山的路跑了下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童画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的力气告罄。
整个人绵软无力,四肢沉重的仿佛坠了铅。
终于,在天色将黑时一脚踩空扯着牙牙从陡峭的山坡滑了下去。
撕裂般的痛从四肢百骸传来,让人一度以为又再次回到了上辈子被人做成‘不倒翁’的那一刻。
童画瘫在地上,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心头泛起丝丝悲凉。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重生,再活一次,她想要报仇!
想要离开这山村回去找那个伪善的恶魔姐姐报仇。
她要将她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可是,不行。
即便重来一次,她还是逃不出去。
这一晚过去,就算村子里的人找不到她,她也会被冻死,被野兽生吞活吃了。
既然是这样,老天为什么要她回来!?
就在她心生绝望之时,耳边远远传来了人喊狗吠的声音:
“找到了找到了,童画那个小贱人在下面,从这里滚下去了!”
“快快,从旁边绕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贱人,我弟弟进她屋就没了影子,她把二锤弄到哪里去了,她要是不说个明白,老子非弄死她不可!”
王二锤哥哥王大锤骂骂咧咧的声音透过寒冷的空气清晰地传进童画的耳朵里。
童画的身体颤了颤,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发现身边的牙牙已经昏迷过去了。
此刻的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看着村子里那一张张熟悉又让她恨之入骨的脸越来越近。
童画咬着牙从后腰抽出菜刀悄悄藏在了身下。
这辈子若是不能逃出这山村去,那便同归于尽吧!
她死也不能如上辈子那般肮脏卑贱的活着。
汉子们凶神恶煞般涌过来,眼看着就要将她包围起来时。
忽然,一道清冷的爆喝声响起:
“站住!”
这声音!
童画又惊又喜,刹那之间仿佛一键开启了身体所有的感官,让她全身都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
她拼命压抑着心头的惊喜与恐惧,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上,一个男人干净利落地跳下来。
他穿着一件没袖的羊皮袄子,头上带着一顶翻毛帽子。
那俊帅而冷凝的容貌,那宽厚而性感的唇,那漆黑而深邃的眸与她而言是那样的熟悉。
熟悉到早就融入骨髓里,刻印在心口上。
是陆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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