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当众把话挑明,一是为了傅家人在流放路上能齐心协力,二也是在帮夏婵。
夏婵心知肚明,记下这份恩情。
彭差爷牵着马车过来,夏婵借着宽大的袖筒隐藏,从空间掏出五十两银子交到彭差爷手上。
枣红马膘肥体壮,精神头很足,马车容量也不算小。
除了老夫人和傅砚辞之外,再装下傅家小辈的这几个崽子不是问题。
如此看来,五十两花的倒也不算太冤。
老夫人精气神还没缓过来,刚才是强撑着说的话,这会儿众人都消停了,便让傅砚辞扶着她先行上了马车。
傅二夫人和三夫人带着丈夫儿女去不远处的长亭跟亲友告别。
二夫人宋氏和三夫人花氏的娘家都送来不少物品,吃食衣裳还有便于携带的银叶子,鼓-鼓囊囊备了好几大包。
其他人也都在跟自己的亲人道别。
此处一别,再相见不知是何年。
凄惨的嚎哭声此起彼伏,听的人心中悲怨。
夏婵也去长亭看了眼,没看见原主的娘亲和妹妹。
原主的记忆里,她和爹爹关系不睦,与娘亲和妹妹的关系却是不错的。
只是不知两人为何没来。
不过这样也好,她毕竟不是原主。
若是在亲娘面前露出马脚,解释起来也麻烦。
傅二夫人和三夫人同亲友告别结束,回来时身边多了个柳梦蝶。
两人和柳梦蝶交谈熟稔,脸上皆带着笑意,流放的苦楚都被冲淡了几分。
三人身后跟着的随从怀里抱着一摞干稻草,傅二夫人斜睨了眼夏婵,夸道:“还是梦蝶有心,不像有些人,没心没肺白眼狼,只知道坑害自家。”
夏婵(没心没肺白眼狼版)默了默,打消了从空间拿软被的念头。
柳梦蝶柔柔一笑,“二夫人别这么说,我毕竟年长小嫂嫂几岁。”
傅二夫人对柳梦蝶愈发满意,哀怨的叹了声气。
“当初嫁进傅家的人是你便好了,傅家也就不会遭此劫难。”
“也不知道砚辞怎么想的,放着你这样的大家闺秀不娶,娶回来这么个糟践玩意儿。”
柳梦蝶脸上的笑停滞了一秒,挽着二夫人的手松了松。
“二夫人以后还是别说这话了,砚辞哥和小嫂嫂很相配,我也祝福他们两个的。”
三夫人胳膊肘拐了二夫人一下,二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听着是夸了柳梦蝶,可傅砚辞宁愿迎娶夏婵也不愿娶她,这不说明在傅砚辞心里她还不如夏婵嘛。
二夫人讪讪笑了下,没再多言。
三人走到马车前停下。
傅三夫人掀起较帘看了眼,自家五岁的小儿子傅立轩躺在傅砚辞怀里,正呼呼睡着觉。
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小脸上还挂着笑。
傅三夫人想了想,同夏婵道了声谢。
“三婶娘客气了。”
傅三夫人的态度,让夏婵心中妥帖不少。
傅二夫人见自家两个姑娘也在马车上坐着,冷哼了声,“还算你有心。”
夏婵没理会她,压低声音同傅砚辞说话。
“柳小姐送来一些稻草,你铺在马车里,能软和些。”
柳梦蝶想在傅砚辞面前表现自己,那她就帮她一把。
她都这么善解人意了,柳梦蝶应该不会记恨她了吧?
傅砚辞瞥了她一眼,神情晦暗不明,动作轻柔的抱起傅立轩下了马车。
二夫人的两个姑娘很机灵,从柳梦蝶随从手中接过稻草,摆弄平整铺到了马车上。
原本宽阔的马车,铺了厚厚一层稻草顿时显得逼仄起来。
柳梦蝶蹙起柳眉,心疼的看向傅砚辞:“砚辞哥,我家买了两辆马车,不如你去跟我坐一辆,便不用跟弟弟妹妹们挤了。”
“不用。”傅砚辞声音清冷的拒绝,从腰间取下一枚白玉龙形佩递给柳梦蝶,“抵你的稻草钱。”
柳梦蝶笑容苦涩,“你非要与我分的这样清吗?”
那几捆稻草能值几文钱。
柳梦蝶委屈的眼眶通红,泪滴窝在眼里要掉不掉。
美人落泪向来惹人怜惜,可偏生傅砚辞是块木头。
柳梦蝶都哭的那样楚楚可怜了,他还不为所动。
冷着一张俊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若是不拿玉佩,这干草你便原样拿回去。”
夏婵气的直跺脚。
机会给了也不中用啊!傅砚辞这男人是不是不行?
傅砚辞目光轻瞥夏婵,脸色黑的宛若锅底。
“我已成亲,就该遵守男德,以后有事,直接找我娘子即可。”
傅砚辞说完,抱紧怀里的小人钻回了马车。
柳梦蝶恨恨瞪了夏蝉一眼,恼怒甩袖离开。
夏婵站在原地一阵无语。
得,白干!
柳梦蝶的仇恨值又加她身上了!
不过傅砚辞还挺有原则,知道遵守男德,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只可惜她跟他没缘分,这样好的男人只能是女主的,不是她一个小炮灰能染指的。
……
停留了半柱香的时间,解差们扬起皮鞭赶众人上路。
自京城前往北疆漠城足有两千多公里路程,昼夜不分的行走至少也要20天。
若是中途遇上天灾人祸还要再耽搁些时间。
朝廷规定的抵达漠城的时间为一个月,若是晚了,押送的官差们则要受罚。
为了赶进程,这一下午,解差们跟赶牛似的,拿着皮鞭不断催促。
只要有人脚步一慢,带着倒刺的皮鞭就甩了过来。
众人身上穿的都是丝绸料子的衣服,好看,但是单薄。
皮鞭一抽,便皮开肉绽,根本不顶事。
傅家旁支买不起马车,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辈走的又慢,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鞭子。
浑身血淋淋的,脸色青白如鬼,进气多,出气少。
眼瞅着天色擦黑,衙役还不说停。
傅家旁支几个小辈受不了了,干脆扶着几个老人坐下不走了。
打头的彭差爷骑马过来,手中的马鞭用力一甩,凌空发出‘啪’得一声巨响。
“谁准许你们停的,赶紧给我赶路,一个个的找死是不是!”
马鞭子甩到几人身上。
年长的身子一歪,直接昏了过去。
年轻的捂着流血的胳膊哀嚎痛叫:
“你今儿就算打死我也走不了了,皇上只让你们押送我们去漠城,可没让你们要我们的命啊。”
“就是,都走了一下午了,两条腿都快折了,歇一晚等到天亮再走不行么。”
彭差爷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几人,冷嗤了声,声音粗哑的骂道:
“一个个的狗杂种,还当自己跟以前一样是高门显贵呢。这一路你们的命都攥在老子手里,弄死你们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闹着想死是吧?老子成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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