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撞破

偌大的房间里，女人穿着白色抹胸长裙，优雅地将红酒倒进醒酒器中。

桌案上的烛光摇曳着，仿佛她胸膛中那颗既不可言说又雀跃紧张的心。

“吱呀——”

身后的房门被推开。

男人推门，显然是从浴室刚出来，黑硬的短发还在往下滴着水，顺着腹肌没入腰间的浴巾。

楚瑶转过身，对上他幽深的瞳眸，“慕凡，我准备了……”

“我要出去一趟。”男人视若无物，越过她径直走向卧室。

楚瑶贴着杯壁的指腹微微泛白，他根本不在意她要说什么。

可是如果不是今天不能成功的话，下次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她好像已经没有耐心与他这样耗下去了。

索性心一横，拿起提前准备好的文件，跟在梁慕凡身后也进了卧室。

梁慕凡正在换衣服。他有健身的习惯，恰到好处的线条，让人移不开眼的人鱼线。

白衬衫扣到第二颗扣子，男人修长的手指停在领口，看向站在门旁的楚瑶，冷声问道：“什么事？”

楚瑶低眉，避开他的视线，将手中的文件递到他面前：“梁总，签字，我们之前说好的。”

男人低头，那份文件上赫赫然五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他压了眉，语气冷淡，“楚瑶你又想干什么？”

梁慕凡又想到上次去楚瑶家中，楚瑶的父亲也是这样摆好了酒结果拿出来一份合同叫他签字。他的眸色瞬间又冷了几分。

“我今天没工夫陪你闹，你想买什么东西直接刷卡，不用跑到我这里刷存在感！”

男人的眼底泛起一抹讥讽，拿离婚协议书来引起他的注意。

可笑。

她楚瑶什么时候能有一天认清自己的位置？

梁慕凡迅速地穿好衣服，与楚瑶擦肩而过，站在玄关处换上鞋子，毫无犹豫地，转身出了门。

偌大的房间只剩楚瑶一个人。

她本备好了烛光晚餐邀他一同入宴，顺便把离婚协议签了，结束这一场三年的闹剧。

她想好聚好散来着，但好像不能。

三年前的晚宴上，梁慕凡从一众名媛里相中了她，牵线人妙语连珠地夸赞“太配了！简直天仙配！”

那会她心中就已经恻恻不安，自己家世藐小，哪里配得上他梁氏集团的少爷。

楚家图梁氏的荫蔽，父亲对继母的话言听计从，欣然同意这门婚事，上赶着将她送进梁家；梁氏也点头，可楚瑶并不明白梁慕凡图自己什么。

也许是图她小门小户，关起门来正好做个旁人不知道的“贤妻良母”。

三年来，她尽心地操持着家中的事情，维系着楚家与梁家的关系，楚瑶有时候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被按在了梁慕凡的轨道上无休无止地运行，可是梁慕凡既不好好爱她，也不愿意听她说些什么，他似乎永远都有更忙的事情，永远也不会为她停下来一刻钟，也不会想听她具体要说些什么。

她的婚姻一地鸡毛，谁也救不了她。

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响起。

楚瑶拿起手机，“喂？潇潇？”

手机另一端响起嘈杂又动感的声音，潇潇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楚瑶！我好像闯祸了！你快来龙定路158号！”

“怎么回事？”楚瑶皱起了眉头，起身拿起玄关处的车钥匙“别着急！我这就来！”

*

“A城东二环高架桥发生车辆追尾事故，一辆宾利侧翻坠桥，目前事故车主受伤情况……”

豪华套间里，电视中正播报着的新闻女声突然断掉。

“慕凡，我洗好澡了。”娇滴滴的女声传来。

男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她关掉了电视。

女人身着薄纱，胸前的风景若隐若现，她走至梁慕凡跟前，双手搭上他的肩，气若幽兰

“慕凡，好久不见。”

梁慕凡盯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赵臻又进了一步，她的手触碰到梁慕凡胸前的第二颗扣子，眼神意味深长。

梁慕凡捏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甩到了一边。

“赵臻，你想做什么？”

赵臻转身拿起桌上已经斟满的红酒，递到男人唇边，“喝吗？”

梁慕凡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道：“有事说事，喝酒就不必了。”

“慕凡，你真是……”女人话语间又有了一丝因为喝酒带来的慵懒。

三年前的时候，他对她可不是这样的态度，赵臻眉头微蹙，难道他现在不喜欢自己了吗？

“我这次回来，还没有通知家里。”赵臻红唇轻启。

“我想多在你这桂苑住一段时间，把手边遗留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再告诉家里我回国了。”

“可以吗？”

赵臻勾上梁慕凡的脖颈，那张薄唇近在眼前。

梁慕凡轻轻地避开了她献上的吻，低沉诱人的嗓音在赵臻耳畔响起，“你醉了。”

赵臻回过神来，梁慕凡已经站在玄关处。

“可以。”他言简意赅。

*

楚瑶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她着急赶路，转弯的时候没能及时避开相对方向驶来的车，在高架桥上发生了车祸，然后车子被撞得坠入河里，她费劲力气才敲碎车窗从河里游到岸边。

她拿起手机想给梁慕凡打电话，胳膊上被车玻璃划伤的伤口传来剧痛。

电话响了好久。久到她以为是手机浸了水坏了。

终于有人接起，楚瑶的眼泪聚集在眼角，“慕凡……我”

“喂？你有什么事？”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梁总不在？”楚瑶以为接电话的女人是梁慕凡的下属。

“喔，你稍等，”女人好像把手机放在一边，楚瑶听到有鞋子在地板上的踢踏声。

“慕凡洗好了吗？有你电话。”

……

洗好了吗？

梁慕凡此刻正在与另一个女人……准备上床？

还是已经上完了？

楚瑶的手脚瞬间冰凉，多可笑，她刚刚大难不死想要寻求安慰，却撞见他与另外一个女人的床事。

眼角聚集的泪滴滑落，顺着她发抖的脸颊湮没在医院带有消毒水气味的枕头里。

桂苑。

赵臻站在客厅看着桌案上的手机被另一方自动挂断。

带有“老婆”二字的页面瞬间跳回锁屏。

若不是梁慕凡走得急，把手机落在了桂苑，她怎么也不会知道他竟然已经有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