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要什么恩典

她每一步都做得认真，鲜血淋漓的画面看得几个丫鬟面色苍白，但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苏云翎使用工具的声音。

缝合完毕，苏云翎给伤口上了药，又仔细包扎好，已至深夜。

房门打开，有御医进来查探，片刻后，消息被带到了皇帝面前。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四公主有救了！”

整个金光寺都开始热闹起来，那些御医看向苏云翎的目光也充满惊羡之色。

她竟然真的救了四公主？

皇帝和皇后听闻这个好消息，也不管白天黑夜，迫不及待地赶来查看情况。

走进房间，看到公主虽然还处于昏迷状态，但身上的伤口已经得到妥善处理，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皇后轻轻抚摸着公主的额头，眼中满是慈爱与疼惜。

皇帝则站在一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转身对苏云翎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如此医术，若公主真能化险为夷，朕许你一个承诺，你好好想想要什么。”

“多谢皇上！”苏云翎赶忙下跪谢恩，抬头的刹那，对上幽无辰深邃的眸子，心头那把火热“刷”的凉透。

有那么一瞬间，苏云翎想让皇帝准许她跟叶长轩和离，但念头刚闪过，便被苏云翎放弃了。

她的仇还没有报，不能这样放过叶家，这一世，她定要让叶家家破人亡！

而更让她在意的，还有三皇子的态度。

他的另眼相看，是否会给她带来无穷尽的烦恼？

皇室中人，最是麻烦。

＊

拜别帝后，苏云翎不敢放松警惕，整夜都守在公主房外间，每隔一个时辰便查探一次情况。

好在公主只是发了次低烧，在苏云翎指挥下用物理降温的方式度过危机。

太阳从东方升起，向整个金光寺投下一层淡淡的金芒。

床沿上的手动了动，床上人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着，随后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她的目光从迷茫到缓缓聚焦，落到了纱帐上。

她还活着？

幽如冰试图挪动身体，但身上麻沸散的药效刚刚褪去，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让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屏风后有人听到动静站了起来，轻盈地绕过屏风，出现在了幽如冰的面前。

她生得姝色绝丽，容貌绝美，却浑身上下有一种特殊的温婉坚毅，让人眼前一亮。

幽如冰的目光在看到她的瞬间变得呆滞，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她努力张动着沙哑的喉咙，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34;你......你是......#34;

“民妇苏云翎，是长兴伯府的人。”苏云翎怕她多心，屈膝行了一礼，赶忙自报家门，同时吩咐一边侯着的丫鬟出去报信。

随后，拿过一边的方巾沾了水，轻轻替公主整理仪容。

幽如冰任由她帮自己净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云翎。

视线从她的额头，落到眼睛，再然后划过红唇，喉咙不由“咕咚”咽下一口，眸色逐渐幽深。

她的侧脸温柔而宁静，就这样看着都仿佛能给人一种信服力。

“是你，救了我？”

父皇母后对她的宠爱她知道，她身受重伤，却放心让一个陌生人照顾，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出其他。

苏云翎也不扭捏，直接承认，“公主福大命大，臣妇不过是顺应天和。”

她笑了，苍白的脸上多了分洒脱之意：“嗤，你这人说话挺有意思，救了就救了，推到什么天和？跟我说话，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是个好相处的人。

苏云翎松了口气，从善如流的应下，“是，公主。”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脚步声，以及太监的通报声，“陛下皇后驾到。”

苏云翎起身，将帕子放回盆中，候在一边。

幽如冰这才将目光从苏云翎身上移开。

片刻后，帝后进来，对着四公主嘘寒问暖的几句，查探了她的情况，又嘱咐她好生休息，随后带着苏云翎离开房间。

幽如冰凝眸，直到苏云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才移开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

“你救了公主功不可没，朕答应过给你一个承诺，说吧，想要什么恩典？”皇上龙心大悦，就连对苏云翎说话，都柔和了几分。

苏云翎跪下，低眉垂目恭恭敬敬开口道：“皇上，民妇听闻皇后娘娘德高望重才明艺精，克己奉公仁慈博爱，想拜皇后娘娘为师，开医药善堂，济天下百姓，扬凌云之名。”

皇上愣住了，“拜皇后为师？”

他以为苏云翎要么要些金银俗物，要么为夫家求些前途助力，没想到她竟会提这个要求。

“是。”苏云翎语气不卑不亢，态度明确。

这是她考虑良久的结果。

要金银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对她的处境没多少帮助，至于为叶家？绝不可能！

她想要一个地位，一个叶家忌惮的地位，唯一的办法就是借用上位者的权势。

苏云翎前世没有见过舒雅皇后，却听过关于她的传闻。

听说她开过亲民学堂，助力贫寒学子，重儒尚文，又得大儒敬重，体恤百姓，多次亲设粥棚救济难民，是百姓心中的好皇后。

即便后来幽无辰继位，舒雅皇后尊为圣母皇太后，也稳居后宫，独得尊贵。

这样一个心怀格局，聪慧善良的人，苏云翎是敬服的。

“皇后，你怎么想？”皇帝笑意盈盈的看向皇后，眼底似有促狭笑意。

皇后脸色惊讶，细细朝台下人打量来。

苏云翎的容貌继承其母双曦月，长相明艳，特别是那一双眼，水光粼粼，极美。

这样一个人，若是举止轻浮一些，很容易便被定义为艳俗。

但她不是，她端端正正的站在那儿，就有种温婉从容的气质，不艳俗，反而清绝迫人。

三年前，苏家男丁战死沙场，皇帝褒奖圣旨下，苏家女眷进殿谢恩。

小小的苏云翎就站在苏家老祖母的身边，眼里噙着泪，惹人怜爱。

三年不见，她似乎变得越发沉稳，终究是失了父兄庇护，被迫成长了。

想到苏家惨状，皇后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对皇帝开口：“云翎是公主救命恩人，她若不嫌弃，本宫又怎会拒绝？”

“苏云翎，你可听清楚了？”皇帝问，并不意外皇后会答应。

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苏家遗孤一些庇护，也是应该的。

“谢皇后娘娘，谢皇上！”苏云翎叩头谢恩，却被皇后打断。

“不是已经认了师父，怎还叫皇后娘娘？”

“是，谢师父。”苏云翎改口，心中喜悦。

重生第一步，她算是迈出去了。

……

谢恩过后，苏云翎随小太监离开，准备叫上春华离开，然而刚踏出院门，便碰到了早已等待的幽无辰。

他背靠着院子外面的那棵桃花树，懒洋洋的歪着脑袋，树上时不时飘落片片桃花，落到他的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