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天而降,却是来为宁以卿的婢女求情的亲儿子陆淮之,林氏目瞪口呆。
难道,淮之竟是对这商贾之女动了念头,才特意跑过来维护她的婢女?
林氏胆颤心寒,难道淮之已然忘却被她罚跪祠堂之恨!此时竟为她跳出来与她这个母亲作对!
听到陆淮之的声音,玉湘立即收敛了方才发疯求救的模样,手也离开了宁以卿的腿,弱柳扶风地跪在地上低低啜泣,时不时地挑起那双哭得红肿的明丽眸子,露出三分悲凉三分倔强,哀哀朝陆淮之看去。
昨夜温存犹在耳畔,如今佳人却可怜至此,陆淮之见她如此,面上焦灼与心疼之色更是难掩。
宁以卿冷眼旁观这两人眉来眼去,忽然生出对前世自己的鄙夷来。
就这样明显的眉目传情,前世不知有多少次,偏她自己眼瞎心也盲,竟十数年未能发现!
“母亲!”陆淮之深知林氏脾性,向来是不能硬碰硬,何况他也不愿当着这么多人下了她的面子,便把她拉到一旁,低声说起话来。
“宁以卿如今放下了这样的话,您若今日当真杀了她的婢女,明日她便能将此事传得人尽皆知!”
“这些年您苦心经营的贤名,难道真要为着一个不值钱的贱婢付诸东流吗?”
“妯娌之间的那些事儿,说大也小,但倘若是实打实地出了人命,这苛待弟媳的黑锅,您往后做多少事都无法摘下了!”
林氏眉头深锁,死一个贱婢罢了,本就是她冲撞了祠堂,难道她身为当家主母还没有发落的权力了?
见林氏仍旧铁青着一张脸不为所动,陆淮之又道:
“如今孩儿有侯府庇荫,才能在太学立足,眼见明年就是春闱开科,倘若陆家治家不严、家风不正的风言风语传了开去,孩儿的仕途难道还能一帆风顺吗?”
林氏的脸色终于松动几分。
旁的不说,她的儿子可是她此生最大的指望了!
她虽想马上就斩尽宁以卿的羽翼,但若有损陆淮之仕途,她也是一万个不愿意。
宁以卿察言观色,立即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又朗声道:“玉湘,还不快快谢过大夫人不罚之恩?”
玉湘不负宁以卿的期望,可能是仗着陆淮之在场,也不磕头,只挺着腰板,倔强的小脸上挂着几行清泪,“玉湘谢大夫人不罚之恩!”
这一下可把林氏将熄未熄的火又点着了。
宁以卿看着林氏瞬间倒竖的柳眉,努力强压着笑意,不罚?
不杀,她还能忍得住不罚?
“原是考虑到二房新婚之喜,为着不冲撞喜神才饶你一条贱命。谁知你竟做起我的主来了?”
林氏眼神愈发阴翳,“我何时说过免你责罚?”
“还是说,你仗着有二房撑腰,也敢把主意做到我跟前了?”
“弟妹,你说呢?”
宁以卿感受到林氏向她投来的阴毒眼神,将准备好的话一股脑全投了出去。
“嫂嫂能留玉湘一条性命已是宽仁,弟媳不敢僭越至此。”
“那就好。”林氏森然一笑,转头挥了挥手。
“宋妈妈,即日起,将人关到西苑里头思过。既然不识规矩,那便把府内一切粗使婆子该做的活都分到西苑给她,无论是洗衣砍柴,还是漱刷恭桶,把粗活都做齐做全了,想来也就懂得规矩了!”
“母亲……”陆淮之还想再出言相劝,却被林氏一个眼刀递了回去,他深知眼下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也只能闭了嘴。
他抬眼看向宁以卿,却见她柳眉深锁,似乎很是不忍的模样。
“嫂嫂,玉湘从未做过几日粗活,这是不是罚得太重了?”
还敢求情?看样子折腾这个叫玉湘的,是真能叫宁以卿伤筋动骨了。
林氏心中瞬时快意不少。
“一个丫头而已,弟妹当真要为了她,几次三番忤逆长嫂吗?”
“嫂嫂,梨岚院如今使唤得上的下人也没有几个,您把玉湘叫走,梨岚院的差事可怎么是好?”
“你今儿不是还买了个丫头吗?就让她先顶着差事了。”林氏看着宁以卿,皮笑肉不笑,“日前也说了,梨岚院的事儿我会上心,赶明儿我挑几个好的奴仆过去你跟前伺候就是了。”
“必定不叫弟妹忧心。”
新近买下的丫鬟哪里能跟主子心贴心?
亏宁以卿还以为,给这丫头一个梨岚院买入的下人名头,就能叫人不知道玉湘是从小跟随她的贱婢。
大房的眼线可不是吃素的!
拘了她贴身的人,留下一个新买的毛丫头,这笔买卖如何算都不亏。
林氏轻飘飘丢下几个字便自得地离开了,宋妈妈也找了几个身材肥硕的婆子将玉湘拖走,只剩宁以卿与陆淮之还在祠堂前。
宁以卿忽然悠悠叹了口气。
“原以为,为着你的功名、陆家的前途,昨日对你小惩大戒,你年少心性不能谅解也就罢了,至少你母亲总该明白我的苦心。”
“却不曾想,嫂嫂爱子甚愈千金,因此记恨于我,却苦了我的玉湘了。”
“早知如此,我便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放任了你去放浪形骸,管什么前程功名,不如只看管好我的玉湘便罢了。”
今日之事,确实有母亲泄愤之嫌,只是宁以卿为何会几次三番为玉湘求情?还愧疚得如此真切?
她不是苛待玉湘至极吗?
陆淮之有些摸不着头脑,尤其在看到宁以卿眼中的那抹失望和自责后。
为何这宁以卿与往日玉湘所说的似乎并不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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