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下来,化被动为主动,也是程十鸢唯一能做的了。
“你以为这样说,本宫便会放你?”冷绝川抬了抬眉,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光洁的下颚,慵懒闲散地盯着她。
程十鸢笑:“那太子便直接让下手杀了我便是,只不过我这番回不去了,我家小姐怕是要担心呢。”
“你是哪家小姐的丫鬟?”秦义狐疑,问。
“小姐闺名自是不便说的,奴婢此番来也的确是为了小姐。可惜方法不恰当,也不合规矩,的确该罚。”
“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点吧!真真是不将太子放在眼里!”
“奴婢自知失礼,不过这跟我家小姐无关,我家老爷在宫中是重臣,奴婢也不敢辱没了府上的门风,所以太子要罚便罚我,就不要再问小姐的事了。”
“本宫为何信你?”冷绝川一拧眉,漆黑的眸子是望不尽的深渊。
程十鸢顾自做了个深呼吸,才道:“过两日宫中举办博文会,奴婢必然会随自家小姐前去,我虽不方便说,但太子只要一眼,便能知晓。”
“你这前前后后,不都是让本宫放了你?”
“奴婢脸皮厚,太子也可以这么认为。”
冷绝川没有回答,起身三两步走到她跟前,直接取过了秦义手中的长剑。
程十鸢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真的如传言那般油盐不进,她真的要折在这儿了?
冷绝川看她大义凛然地闭上了眼,那气势仿佛就要上战场一般,嘲讽地一勾唇,轻轻抓起她的鬓发,干脆利落地割了下来。
“你?”程十鸢睁眼。
冷绝川冷哼一声,顾自坐回了位置。
秦义见此,说道:“你快走吧,倘若太子后悔,你这小命可就真的没了!”
程十鸢心中一喜,也顾不得礼仪周全,回身匆匆离去。
对于自家太子的做法,秦义自是不解:“太子为何会放这陌生女人走?虽然属下也并未从她身上感觉到杀意,但她的话有几分真假,还有待考量。”
冷绝川看着她从仓促离开的背影,模糊的记忆与遥远的时间重合,甚至让他有了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说实话,他第一眼看见她便不讨厌,这种感觉约莫也只有五年前有过一回。
“盯着她。”
“属下遵命。”
程十鸢从太子府邸出来,回头又看了一眼这高墙大院,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真是将命都给堵上了,虽然猜不透太子在想什么,好在没有要她的性命,只是林雪那边不好交代,也不知道她又会想出什么事情来刁难自己。
果不其然,她刚回丫鬟院,林雪那边就来人了,程十鸢虽心下不满,但为了活命,也不得不屈于现状。
“二小姐找我?”
林雪一听,皱了皱眉头:“你这贱人还真是越来越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主子喊你还有理由了?”
“奴婢不敢。”
“哼,不敢就好。”林雪冷冷瞥了她一眼,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发饰,扬扬下颚道,“说吧,今日打探到了什么,我知你已经出去过了。”
程十鸢头疼,这人消息还真是够灵通的。
心里暗自轻哼了一声,还是规规矩矩回答:“奴婢并未打探到什么,还允二小姐再给些时日。”
“出去那么久,什么都没打探到?”
“是。”她不喜欢撒谎。
林雪不喜她的态度,“啪”一声扬手落在桌上,“你当真是胆大包天,莫不成又去偷男人了!”
“二小姐,奴婢的孩子现在是你的把柄,我又岂敢忤逆你的意思。”
“你是怪我威胁你?”
“不敢。”程十鸢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中虽有怒意,为了恒儿还是生生往下压。
迟早有一天,她必定会攒够银两赎身,彻底离开丞相府。
“好一个贱奴!还嫌自己身上的伤不够深!”林雪眼底泛着阴毒,“想本小姐再打你一回?”
“奴婢身上的伤都是教训,不敢再犯,虽然奴婢不曾打探到什么,不过据说君上的意思,是想在丞相府和将军府中挑选合适的人选给太子婚配。”
林雪闻言一怔,她目光闪烁,倒是没有再责怪。
“罢了罢了,看到你就头疼,下去吧。”
“是。”
程十鸢欲走,在林雪转身的瞬间,似乎看到了她眼睛里的光芒。
果然,还是有想当太子妃的心思啊,她随便拿了一句话搪塞,竟然都不再使脾气了。
可惜那太子是个动不动就喜欢拔人家舌头的主儿,林雪想上位,可没那么容易。
夜已深,当程十鸢安静下来,身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这副身体有多疲惫,她心如明镜,更何况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有钱有权,拥有二者之一,才能安身立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她不愿将就。
这晚,她做了一个梦,仿佛回到了五年之前那个朦胧的夜晚,压在身上的男人喘着粗气,声音磁性而低沉,竟有些似曾相识,惊醒之时,早已天亮。
“十鸢!十鸢!”门外忽然传来了金铃的叫唤声。
程十鸢吃力地起身开门,却见她一把拽起自己的手,说道:“你家的乳娘来了,说是恒儿病得不轻,这会儿直喊娘呢!”
听见这话,程十鸢心里咯噔一下。
她脑海中顿时映出陆恒儿那张粉嘟嘟的小脸,焦急万分:“找大夫了吗?”
金铃摇头,催促着程十鸢穿衣,“乳娘说找不到大夫,不得已只能来寻你。”
“怎么会找不到?”程十鸢匆忙把衣服套在身上,一遍往外跑一边系扣子。
金铃被她这豪放的样子吓得一哆嗦,所幸是在后院,没有男子,但她还是提醒了一句:“再着急也得仔细着些,若是被人瞧去了,你以后还如何做人?”
本来就因为背着主子在外头偷偷生了孩子被二小姐院子里的下人指指点点了。
若是再被人瞧见她这般不拘小节的样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戳她的脊梁骨呢。
程十鸢纵然心急如焚,私心又不以为然,也知道金铃是为她好,“我太着急了,以后会注意的。”
是了,这不是她生活的年代了。
在这个时代,女子露出一截手腕被男人看去,都要以身相许。
像她这样在外边偷摸生了孩子的,若是主子计较,她被打死都没地方申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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