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逆鳞

“做什么这幅表情，孤说错了？”冷绝川冷着脸反问。

秦义也不怕他，“殿下有所不知，这位林二姑娘看着畏畏缩缩胆小怕事，其实背地里手段可不少呢。”

要不是殿下让他盯着程十鸢，他怕是也以为这位在民间名声不显的林二小姐当真是个小透明呢。

“对下人动辄打骂，脾气暴躁，性情乖张，阴晴不定？”冷绝川意味深长地瞥了秦义一眼，“你该不会是在映射孤吧？”

秦义“啊？”了一声，差点吓软了，“相比较而言，殿下比那位林二姑娘像个人。”

那林二姑娘，比殿下还不是个东西！

冷绝川点点头，很好。

原来他在秦义心里，也只是像个人。

“咱们殿下敢作敢当，打杀人的时候，可从来没有遮遮掩掩。”

嗯，听着不像夸人的。

“殿下虽然脾气暴躁，但心地善良，属下跟着殿下这么多年，殿下从来没有真正责罚过属下。”

嗯！冷绝川点点头，“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愿景，回头孤可以满足你。”

“属下错了！”秦义从善如流，他家殿下虽然不会无故惩罚手下，但那百般酷刑，殿下可是早已经熟能生巧。

他受不住。

冷绝川满意了，神态正色起来，“重点是查那个孩子。”

“孩子？”秦义怔了一下，“殿下是说陆恒儿？那孩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方才就觉得奇怪了，他家殿下素来是生人勿近。

他跟着殿下都快两年了，才打动了殿下，允许他近身伺候。

可方才他带着柳无疾进屋时，殿下竟然抱着那孩子，还让那孩子勾着他的脖子。

要不是方才殿下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没有变化，他都要怀疑殿下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你方才看他，长得像谁？”冷绝川问。

像谁？这什么问题？

“像她娘呗。”不然还能像谁，“孩子当然是谁生的像谁。”

冷绝川叹了口气，看秦义的眼神像看傻子，“孤问的是，你猜他爹是谁。”

他猜？！

人海茫茫，他上哪儿猜去。

不对！

他细细想了想那孩子的眉眼，竟真咂摸出点熟悉的味道来。

“像十四殿下。”

太子殿下的亲弟弟，今年才四岁，生的粉雕玉琢，长得古灵精怪。

但方才那孩子，说话磕磕绊绊，神色也多有拘谨。

因此他才没将两个人想到一块儿去。

经过殿下这一提醒，他才猛然间惊觉，那孩子，竟和十四皇子生的相差无几，尤其是一双狐狸眼，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难道，那是陛下流落在外的……”

龙种两个字，在冷绝川冷厉的目光中憋回去，但秦义瞪圆的双眼里，震惊溢于言表。

“这怎么可能？”秦义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往冷绝川跟前凑了凑，“陛下人在皇宫之中，怎么会在丞相府留下……额……”风流债？

冷绝川斜睨了秦义一眼，但又不得不将他的说辞认真考量了一番。

先前他看那孩子和十四弟容貌相似，也只以为是哪位皇兄或是皇弟遗留在外的血脉，却没想过那孩子，也有可能是他的弟弟。

“算下来，得是六年前了吧？”

六年前的事情，至今实在是太远了，但父皇年轻时，确实总爱玩微服私访那一招。

若是驾临丞相府，丞相那老不羞的应该也不至于做这种掉价的事情。

那就是，程十鸢自荐枕席，投怀送抱？

可他又觉得，程十鸢那犟种性子，应该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也可能是五年，柳大夫说了，那孩子先天不足，属下打听了，那孩子是冬月初八的生辰。”

那就是二三月份怀上的。

二三月份？

二三月份！

秦义忽然瞪大了眼睛，一脸骇然地盯着冷绝川。

冷绝川早习惯他时不时抽风，往边上挪了挪。

“殿下！”秦义又凑过来。

冷绝川抿了唇看过去，脸上写满不悦和“离孤远点！”

秦义看懂了，但他无视了，他说：“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孩子是……”

秦义伸出一根手指，畏畏缩缩又飞快地指了冷绝川一下，又嗖地缩回袖子里，将整只手都背在身后。

陛下可是不止一次地说过，十四殿下和太子殿下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陆恒儿和十四殿下几乎共用了同一张脸。

秦义跟着冷绝川时，冷绝川已经十四岁，被封太子了，他没见过太子殿下小时候的模样。

但陛下都说，十四殿下和殿下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不就说明那小病秧子也和殿下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嘛。

容貌肖似，时间也对得上，这很难说是巧合。

冷绝川脸一寒，“你找死？”

“属下惶恐啊！”秦义低声哀嚎一声，然后再接再厉，“殿下您想想，那孩子先天不足，就是二三月份怀上的，五年前的三月末，殿下您不是被一个……”

胆大包天的女子，强占了身子，毁了清白！

但这话他不敢说，这段过往是殿下的逆鳞。

他每次提起来，都要吃一个大白眼。

好吧，就算没说，殿下也没饶了他，还是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翻了个白眼之后，冷绝川还是耐心解释：“需不需要孤提醒你，当初孤身在晋州！”

他并不是没怀疑过那孩子可能是那夜屈辱荒唐的产物。

但这不可能。

程十鸢是丞相府的下人，没有主子的允许，她连出门都只能偷偷爬狗洞，不敢叫旁人知晓。

晋州距离京城千里之遥，远不是她一个丫鬟能够抵达的。

秦义“哦”了一声。

冷绝川蹙眉，“你很失望？”

“没，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秦义就差举起右手发誓了。

冷绝川冷哼一声，“你最好没有！”

程十鸢那样的女人，胆大包天，目无尊卑，没规没矩，怎么可能是他儿子的母亲！

“殿下是觉得？”秦义一时有点摸不准冷绝川的心思。

冷绝川神色凝重，“查查丞相和孤哪个兄弟走得近，这孩子，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

秦义一听这话就来精神了，“殿下是觉得，这孩子是王爷们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