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姝看了一眼,随口回答:“挺好看的。”
皇后抿唇笑了,又拿过女侍手中剪好的枝子,“哪个好看?”
懿姝两个都看了看,回答:“都好看。”
皇后叹了一口气,举起一个枝子,“这一枝是剪废掉的,哪里好看了?”
懿姝很无语,她伸手摸了下皇后的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手那么凉,让宫人来剪花枝不就行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为皇后理了理斗篷,又重新给她紧了紧衣带子,“这雪还没化呢,母后也该注意些。”
皇后说:“雪要是化了,就看不到雪落梅花的美景了。”
这话懿姝一点也接不上,她不觉得雪落梅花有什么好看的。
就像她昨晚折的那支梅,对她来说就是给沈晏的信物。
可沈晏却噼里啪啦的对她说了一堆梅花的好,什么一身傲骨,坚韧不拔之类的话,听得她无趣至极。
在她公主府里,就从来不种这些个好看不中用的玩意,种杨梅多好,开花能看,结了果子还能吃。
皇后是懿姝的亲娘,自然知晓自己女儿是什么性子,叹了一口气,“当初就不该让你父皇将你带去军营,好好的姑娘,养得跟小子一样。”
懿姝也叹了口气,“我要真是个小子,母后就喜欢了?”
皇后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你要是个小子,恐怕就要翻天了。”
两人一路这么说笑着就到了皇后宫中,懿姝笑着说:“母后,儿臣是来向你讨庄子的。”
皇后命李宫令去取地契,连带着奴文书一并交给了她,好奇问:“你要这庄子做什么?”
懿姝说:“母后的庄子与我的庄子连在一起,我想并在一起做个马场。”
皇后本就不喜欢懿姝舞刀弄枪,当下皱了皱眉,“弄那做什么?费钱费力的,好好的土地再荒废了。”
懿姝翻拣着奴文书,随口应道:“荒废不了的。”
她在找李宫令的奴文书。
李宫令,原名李庆珍,是自幼服侍皇后的,她掌管着皇后宫中所有的事务,皇后对她也是信任至极。
可偏偏,这样的一个人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了皇后。
她皇弟元杰登基后,沈晏等重臣,数次谏言让元杰压制或软禁玉安王,可元杰心软一直没同意。
沈晏眼见玉安王势力做大,就越过了元杰,直接禀告她母后策划了在宫宴上刺杀玉安王。
可消息却被李庆珍泄密给了太后,以至于太后玉安王提前动手,反杀了沈晏等重臣。
她不知这李庆珍是何时背叛她母后的,所以就计划讨要庄子,借机将李庆珍的家人先扣在手中。可她翻了遍,也没寻到他们的名字。
“听说李宫令的家人也在这庄子内,怎么不见你们的奴文书?”
李庆珍连忙回话,“是皇后娘娘体恤臣,给我们全家脱了奴籍,现在外子和儿女都在庄子内管事。”
懿姝笑着说:“那本宫建了马场,还是由李宫令的家人来管理吧。”
“臣那外子会管农活,可这关于马的事他是一窍不通,若担不了这差事,不是给殿下惹麻烦吗?”
李庆珍虽然这么说着,可面容上的喜色和期望之色却是遮掩不住的。
懿姝淡道:“李宫令既是母后信任的人,自然也是本宫信任的人。”
李庆珍喜笑颜开,连忙说,“殿下那么信任臣,臣一定叮嘱外子将殿下的差事办好。”
懿姝一直在暗暗观察李庆珍的反应,可她的反应让懿姝判定不出来这个时候的李庆珍究竟有没有背叛她母后。
几人正说着,便有宫人匆匆忙忙来报:“皇后娘娘,陛下召您去延康宫一趟。”
延康宫是皇子进学的地方,皇后见女侍神色慌乱,忙问:“是不是康儿出了事?”
女侍连连点头,“陛下发了极大的脾气,让三皇子罚跪呢。”
皇后一听急了,连忙起身向外走去。
李宫令对着一旁的侍女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让人准备软轿。”
懿姝问:“三皇子犯了什么错?”
女侍摇头,“婢子不知。”
几人赶到延康宫时,就见皇帝站在廊庭之下,正在训斥元康,萧贵妃正在一旁劝说。
元康跪在雪地之中,显然被吓到了,大气也不敢出。
皇后一看就急了,也不顾仪态,就向元康冲去。
元康一见皇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母后……”
皇后心疼的揽住元康,还未说什么,武成帝就怒道:“不许哭,再哭就给我跪一天!”
萧贵妃在一旁劝说:“陛下,小孩子不能这么吓的。”
皇后眼中是全然的心疼之色,“康儿体弱,你让他在雪地里这样跪着,是存心让他生病吗?”
“小小年纪,性情乖张狠戾,再不管就晚了。”对上皇后,武成帝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可怒气还未消散。
皇后一听怔了一下,转头看向元康,“你又做什么了?”
懿姝也蹙了眉头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弟弟。前世她对这个幼弟并没有太亲近,等到她发现元康品行顽劣时,他已长至十多岁年龄。
她听她父皇和母后之间的对话,显然这不是元康第一次犯这样的过错了。
武成帝气的指着元康,数落他的罪状:“他将一碗黄豆洒在这雪地之中,然后让女侍去拣。他把内监当做马骑,追着拣得慢的女侍打。年纪小小就这般狠厉,长大之后一个不顺心,是否就要杀人了?”
武成帝又指向站在廊下的女侍和内监,命令道:“将你们的伤口露出来。”
懿姝看到女侍冻到红透的双手和胳膊上的鞭痕,还有内监被磨出血丝的外裤,眉眼沉了下来,转头看向元康。
元康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读书过目不忘,嘴巴也很甜,很会察言观色。
可这个孩子不止惫懒,长大后脾气也不好,经常一言不合就对着身边的人动手。
前世,她管制过他几次,他都是当面应承,转脸就抛之于脑后。
皇后被气得全身都抖了起来,人晃了晃,被眼疾手快的李宫令一手扶住。
原本正在气头上的武成帝见皇后发晕,什么也顾不得说了,脾气也消了下去,他急忙将人扶到廊下坐了下来,为皇后轻轻顺背。
好一会,皇后才缓了过来。
武成帝瞪了一眼元康,“还不滚过来,向你母后赔罪!”
元康连忙起身,凑向皇后,拽着她的衣角说:“母后,我错了,您别生气了。”
皇后垂泪:“我都说你多少次了,你什么时候能听?”
元康抽泣着说:“我这次真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懿姝看了这一幕,总算明白了元康为何会养成这般性子了。管教子女需严,这般重拿轻放,只会让他觉得只要认错了就能将事情解决。
他这哪里是知错,而是知道了怎么去逃避错!
懿姝看向元康,问道:“康儿,那你是哪里做错了?”
元康说:“我以后不会再玩这个游戏了。”
不玩这个游戏,还有其他的游戏。
懿姝一点也不惯着他,沉声说:“宫有宫规,女侍内监犯错,或罚或杀,都是有规矩的。他们没犯错,你就伤害他们,这是你的错。”
懿姝还未说完,元康就乖巧的接话,“皇长姐,我知道了。”
懿姝半蹲下来,看向元康,认真地说,“犯了错就要受罚,这就是规矩。父皇让你去跪着,那你就去跪足了时辰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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