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一夜奔波,房车于黎明时分,抵达灰岩山。
来这,是柠宝算到,灰岩山下,有个秘密入口。
顺着入口内的密道一路前行,可顺利进入荆阳州。
这条密道,几乎不为外人所知。
荆阳州被数十万大军团团包围,而灰岩山壁立千仞,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从古至今从未有人翻越而过。所以此山的山脚下,守军稀少,正好让柠宝有空子可钻。
秘密通道绵延数里,多年来无人踏足,萧子靖不放心让柠宝独自闯入,他送佛送到西,陪着柠宝进洞。
……
荆阳州内:
陆九洲身披墨黑色的毛领大氅,带着几个随从,行走在营垒夹道的石板路上。
他的身形挺拔单薄,双唇不见血色,面颊苍白,透着显而易见的病态,有几分弱不胜衣的支离感。不像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倒像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今天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暖和的犹如小阳春。
陆九洲披着厚厚的大氅,却觉得冷,似有一缕缕寒风,穿透衣服,吹进他的骨头缝。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憋闷感,仿佛有条看不见的厚毛巾,死死捂住他的口鼻。
自打生了场大病后,他一直觉得冷,一直觉得透不过气。
大夫说,这是生病损伤元气,留下的后遗症……
前方,有一棵枝叶凋零的千年古树,三五个小兵围着古树,剥下粗糙老硬的树皮,撕下里边的韧皮层,丢到碾子上。
这韧皮层经碾子碾压,分离出的淀粉,蒸熟后可勉强充饥,比不上正经粮食,好歹强过吃了不消化的观音土。
陆九洲止步,看着那几个面黄肌瘦的小兵,神色郁郁。
他带兵进入荆阳州,现已两年有余。
州内分布着数万亩良田,多数士兵精通耕作,粮草方面,陆家军足可以自给自足。
原以为,陆家军能在荆阳州偏安一隅。
今年夏秋时节的蝗灾,同样波及到荆阳州。
州内本有足够的存粮,贾耀金苛征粮食征不到这,按理说,陆家军能安然度过天灾。
然,某夜,粮库失火,存粮所剩无几。
陆家军有两万士兵,粮草消耗量巨大。吃完了仅剩的存粮,大家先是杀了战马,后以草根树皮充饥。
现如今,树皮和草根几近吃完,全军将士,难逃集体饿死的命运。
州内再无食物可吃,留在州内只能坐以待毙,州外的大军,数量比陆家军多几十倍不说,还持有杀伤力强大的精良武器,突围绝不可能突出去。
陆九洲恻然,陷入绝境,无路可走,莫非天要亡我陆家军?
急促利落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来人,是陆家军副统帅,巾帼军统制——苏云倾。
她身穿深黑色铁片连缀而成的甲衣,搭配及膝裙甲,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金属冷硬坚实的材质,衬出她身为巾帼英雄的飒爽英姿。
看她神色激愤,陆九洲略微颔首,“出什么事了?”
苏云倾手里,拿着一支包裹纸张的箭矢,“那杀千刀的贾耀金,往城里发了几千封劝降信,动摇我陆家军的军心。”
“我看看,”陆九洲拿过箭矢,解开纸张,念道:“众陆家军将士听之!望尔等速悟迷途,生擒逆贼陆九洲,献之本帅,本帅则不咎汝等从逆之罪……”
“我呸!”跟在陆九洲身后的中军统制罗巍,爆粗口大骂:“本帅,本个鸟的帅,好个直娘贼,爷爷来日定要他好看。”
陆九洲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劝降信的最后几句:众位将士,尔等不听本帅劝诫。十日后,本帅必率部攻入荆阳州,定将尔等视为逆贼同党捉拿之。
陆九洲身躯微颤,众将士长久以来食不果腹,个个瘦得皮包骨头,虚弱得连刀剑都拿不起来。
贾耀金率部攻入,他们无力反抗,唯有……束手就擒。
“将军,你放心!”苏云倾保证说:“全军上下的将士,个个铁骨铮铮,他们只会拼死保护你,绝对干不出生擒了你献给贾某人的勾当。”
罗巍气势汹汹地接口:“谁敢这么干,老子两锤子敲烂他的头。”
麾下将士是什么心性,陆九洲最是清楚。
他不怕下属背叛/出卖他,可他不忍两万大军为他陪葬。
“众将士有今天,责任全在我。”陆九洲拉了拉大氅,语气里全是自责,“当初我遵循旨意交出兵权,大家何至于沦落至此。”
见他一个劲怪罪自己,苏云倾勾唇:“时至今日,我还是要说,你当初不交兵权是对的。那些个被皇帝老儿忌惮,交出兵权的将领,个个莫名离世。他们能死,你不能死。谁都知道,周边的蛮夷小国,一直觊觎中夏领土,畏惧你的名头,他们不敢侵犯中夏。你死了,他们肯定会犯我领土。”
“奶奶的!”生性鲁莽的罗巍,不习惯好好说话,惯爱骂骂咧咧:“谁都明白的道理,偏那鸟皇帝不明白。老子真想杀进金銮殿,一刀劈开他的狗头。”
苏云倾神色激愤,“来日蛮夷入侵,最遭殃的莫过于平民百姓,不知会有多少女子要沦为蛮夷男子的玩物。所以将军,我们可以死,你不能死。”
她咬咬牙齿,毅然决然地说:“将军,我建议你从密道离开。你活着才能震慑蛮夷,为了百姓们,你务必要活着。”
陆九洲缓缓摇头,不予采纳:“丢下两万将士独自苟活,我做不到。他们割舍妻儿老小追随我,宁愿饿肚子也要拥护我。我丢下他们不顾,岂不寒了他们的心?”
苏云倾正想语重心长的劝解一番,一个小兵小跑着跑过来,高声汇报:“报告将军,游奕军(侦察兵)抓到一个半大孩子,一个黄毛丫头,黄毛丫头说,她是你失散多年的亲闺女。”
苏云倾和罗巍,同时扭头看向小兵,异口同声喊:“将她带上来!”
陆九洲陡然一楞,待他从震惊中回过神,心脏砰砰乱跳,胸膛随着激烈的呼吸节奏剧烈起伏。
他的女儿,他失散多年,做梦都不敢奢望还能与其重逢的女儿,来了。
她是如何突破层层包围?来到他身边。
陆九洲转头,他看见,一群手持红缨枪的士兵,簇拥着一个小姑娘遥遥走来。
小姑娘身穿海棠红金丝锦绣百蝶裙,同色的云锦缎镶白风毛夹袄,头戴华丽璀璨的鎏金蝴蝶金步摇。小模样明眸皓齿,很是俏丽。
瞧见人群中间那个身披大氅,挺拔俊逸,风采出众的青年男子,柠宝心潮澎湃。
是爹爹哎!天性使然,第一眼看到他,浓浓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一声“爹爹”即将喊出,瞧见陆九洲身边环绕着几个只有她能看见的黑影,小姑娘如临大敌。
不好,爹爹身边有鬼,专门吸食阳气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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