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崩溃

我浑身发冷，后面的话渐渐模糊。扶着墙踉跄起身，发现铁门没锁。

手脚并用地爬过走廊，直到听见花园里传来刺耳的哀号。

林安安笑着举起鲜血淋漓的右手，脚边铺满精灵支离破碎的身体。

我一眼就看到被铁链贯穿琵琶骨吊起的弟弟。

他才四岁，血脉都还没觉醒。

“呜呜呜！”

他挣扎着，泪水涌现，疼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林安安撇了撇嘴，眼里满是算计的精明。

“你们认识吗？太好了！快把他弄下来，姐姐的血那么有用他应该也不会差的！”

两个男仆把弟弟生拽了下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在空中发出一阵脆响。

林安安的匕首抵在弟弟的脖子上。

我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一下跪倒在地，疯狂地爬到林安安脚边，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磕头乞怜。

“林安安，不！夫人，陆夫人！求你放过这个孩子吧！”

“他的血脉没有觉醒救不了人没有什么用的，你用我的吧，用我的血！”

林安安嘟着嘴巴，左右摇头思考了一下。

下一秒，她手中鲜红的匕首刺向弟弟。

“我不信，他的血肯定更有用！”

“不要怪我，谁叫你和鹿呦呦认识呢，你可死也要记得她哦，都是她害——啊！你找死！”

弟弟双手抓住匕首，牙齿死死咬住林安安的手腕，猩红的双眼一动不动盯着林安安。

“姐姐快跑！”

林安安原本白净的手瞬间被鲜血染红，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弟弟的血。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返回的陆墨渊一脚踢飞。

小小的手掌都被削掉了，眼球也掉了下来。

我连忙爬过去抱着他。

陆墨渊一脸后怕，温柔安抚着怀里的林安安，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心疼。

下一刻，他愤怒地看向我。

“鹿呦呦，你害了我的父母还不够，现在还要害我的妻子？”

我崩溃地摇头，紧紧将弟弟护在胸口。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你杀了我吧，放过这个孩子好吗，求你……”

“呵，放了他，可以啊。”

陆墨渊阴翳的目光从我身上划过。

“交出我父母的尸体，等我杀了你的所有亲人，我就放了他。”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时，眼里满是悲戚。

“陆墨渊，你一定会后悔！”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血丝逐渐布满他的眼球。

片刻后他嗤笑一声移开目光。

“好，你不肯说就让他一起赔罪吧！”

陆墨渊突然抽出匕首朝弟弟刺去。

等我反应过来时，一把长刀已经直直插进弟弟的心脏。

弟弟大大的眼睛还闪着泪痕，他疼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小手却紧紧拽着我的领口。

他就那样彻底失去了生息，眼睛还一直看着我。

我瘫坐在地，大脑一片空白。

手下意识地划开心口取血。

“弟弟……弟弟！喝，快喝！”

林安安突然捂着肚子痛苦蜷缩。

她哭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看起来委屈极了。

“姐姐对不起，我本意只是想吓吓那个孩子，想让你说出爸妈尸身的下落，墨渊哥哥也是为了我，对不起。”

她的下体还在流血，陆墨渊瞬间慌乱无比。

他一把夺去我刚取出的心头血喂给林安安。

一边抱起林安安朝外冲，一边抽空用怨恨的目光瞥了我一眼。

“安安要是出事，我要你偿命！”

心口的最后一滴血流干。

我看着空荡的手心与僵硬的弟弟，突然笑了起来。

陆墨渊，我不能再给你偿命了。

我要去陪我弟弟去了。

……

我再次被关进地牢，粗壮的锁链将我死死地困在水中。

我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体里加速流失的能量。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月光寒冷。

晨昏破晓之际，外面传来了众人的欢呼声。

林安安的孩子总算保住了。

陆墨渊也终于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管家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少爷！老爷和夫人……他们回来了！”

陆墨渊怔在原地，随即夺门而出。

他刚冲到门口，陆母就颤抖着举起一对残破的翅膀：“呦呦在哪？快把生命之果给她！失去翅膀的精灵活不过三年！”

他心头一震，却强装镇定。

“这破翅膀能说明什么？她害安安差点流产，我关她在地牢反省。精灵族有生命之树庇护，能有什么事？”

“这些年你们到底……”

话未说完，陆父一脚将他踹开：“闭嘴！立刻带我们去见呦呦！”

前往地牢的路上，陆母哽咽着道出真相。

陆墨渊的脚步从迟疑到踉跄，最后发疯般狂奔起来。

“呦呦！”

铁门打开的刹那，陆母的尖叫声响彻地牢。

两位老人瞬间苍老了十岁，布满皱纹的脸上泪水纵横。

笼中，我的身体已经消散大半。

陆墨渊僵在原地，呼吸凝滞。

直到我的身体消散到头部，只剩一双眼睛。

这个向来矜贵自持的男人，突然做出了出乎意料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