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巴掌

江梨恩刚穿越到这里时，她还没有和宋昭雪相认。

她是丞相府里最下等的浣衣女，哪怕是天寒地冻都要在院子里洗衣服。

陆明庚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那个深夜，浑身是伤的陆明庚躺在浣衣坊的草丛里，是江梨恩救下了他。

她给他包扎，每天替他处理伤口。

后来陆明庚醒来，向她道谢。

江梨恩以为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陆明庚却每晚都会偷偷潜入丞相府来找她。

他给她讲丞相府外的趣事，他给她带京城最火爆的点心，他带她爬上屋檐看星星。

那是她在这个时代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江梨恩喜欢上了陆明庚。

后来宋昭雪偶然来到浣衣坊，找到了江梨恩。

江梨恩趁机将陆明庚招进了丞相府当小厮。

她以为陆明庚是乞丐，她可怜他。

现在却发现，她该可怜的是她自己。

现在想来，也许陆明庚一开始就是装作一个弱者潜入丞相府，想要接近宋昭雪的。

而她，不过是陆明庚任务之外的玩物。

……

江梨恩在自己的房间整理宋昭雪差人送来的金首饰，突然闯进来一批丫鬟。

为首的丫鬟大声喊道：“只剩江梨恩的房间没有搜，快搜！”

话毕，不等江梨恩反应，那群丫鬟浩浩荡荡地开始翻江梨恩房间里的东西。

她的枕头被褥被随意丢在地上，她的书籍被她们趁乱撕毁，甚至她的红色肚兜都被这些丫鬟们肆意踩在脚下。

门外的小厮们看热闹般盯着江梨恩，在那件红色肚兜被翻出来时，江梨恩感觉耳边的窃窃私语声更大。

她何尝受过这般屈辱。

“够了！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她伸出手要将这些丫鬟们赶走，突然一个丫鬟举着手里的荷包大声喊道：“在这儿！荷包在这儿！”

江梨恩猛地抬头，便看到那丫鬟手里拿着的，赫然是当初陆明庚送给她的那一个。

“好啊你，偷东西竟然敢偷到我的头上！”

宋昭雪快步走到江梨恩面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江梨恩被猛地打翻在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她不敢置信地望着宋昭雪，明明她们说好了，她替宋昭雪嫁给九千岁，现在宋昭雪又是在做什么？

而且这荷包明明不是陆明庚亲手绣的那一枚。

“宋昭雪，你干什么？”江梨恩捂着脸质问。

“啪！”

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是宋昭雪身边的丫鬟给的。

“胆敢直呼主子的名讳，你不想活了？”

江梨恩只觉得左右两边脸颊生疼，她动了动唇，想说话，可张开嘴后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宋昭雪突然俯身凑近，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才知道，原来陆明庚就是太子殿下，想必你早就知道了吧？你想嫁给九千岁后让陆明庚害怕？还是在欲擒故纵？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既然你威胁到我的利益了，我不会让你好过，太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江梨恩蓦地睁大了双眼，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宋昭雪又走到了那一盒首饰前，拿起一根金簪尖叫道：“这不是我前两天丢掉的簪子吗？为什么会在你这儿？江梨恩，原来你偷盗成性！”

“你胡说！”江梨恩拼尽全力站起身来，她夺走宋昭雪手上的荷包大声喊道：“你说这是太子殿下赠予你的，那我想问，这荷包不是太子殿下亲手绣的吗！为何上面还有养颜坊的标签！”

江梨恩说这话时，恰好与门外的陆明庚对视上。

她在陆明庚的眼里看到一丝慌乱，可现在江梨恩的眼里只有一片悲凉。

他用买来的荷包以次充好，却能给另一个女人亲手绣荷包；他站在人群外冷冷地看着她被别人欺负，却不站出来替她辩驳一句，哪怕他站出来认下这枚荷包，她也不会白白捱下这两巴掌。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陆明庚只是不爱她罢了。

自从陆明庚出现后，宋昭雪就有些惴惴不安。

她害怕陆明庚会站出来保护江梨恩，可看到陆明庚站在门外一言不发的时候，宋昭雪又有些得意。

她低头看着江梨恩，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

仿佛在说，看吧，陆明庚并不爱你。

哪怕江梨恩已经看清楚面前两人的嘴脸，此刻还是忍不住心痛。

她缓缓靠近宋昭雪，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你不怕我告诉他吗？告诉他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你一次次推开他，不过是在欲擒故纵，他还以为你单纯呢。”

“你敢！”宋昭雪有些慌乱。

“为什么不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江梨恩笑了笑，“如果你不想让我告诉陆明庚，就把首饰都给我，外加……十万两黄金。”

……

宋昭雪走的时候，黑着脸。

但江梨恩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呼唤出系统，问道：“可以先将这些首饰和黄金运到现代吗？我怕宋昭雪反悔。”

“没问题。”

得到系统的肯定，江梨恩松了口气，她找来一个木盆，将陆明庚送给她的荷包丢了进去，然后烧了。

看着火焰，江梨恩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和陆明庚在一起这么久，对方竟然只送过她一个荷包，还是她要来的。

她替自己不值。

江梨恩擦了擦脸上的泪，又从柜子里拿出新的被褥准备休息。

过了今晚，距离她离开这儿，只有六天了。

可江梨恩躺在床上没一会，陆明庚去而复返。

他坐在江梨恩的床前，低下头准备吻她，被江梨恩躲了过去。

“恩恩，别生气了。”陆明庚伸手替江梨恩将碎发挽在耳后：“你我都是府里的下人，不能顶撞主子，今日或许只是宋小姐心情不好，等明日她开心了，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是吗？”

看着陆明庚信誓旦旦的样子，江梨恩只觉得好笑。

若非她偷听到陆明庚和下人的谈话，只怕还被陆明庚蒙在鼓里。

她冷冷的反应让陆明庚有些慌乱，“恩恩，你是不是在气我拿养颜坊的荷包骗你是我亲手绣的？对不起，我实在是不会绣那玩意，你生气的话，我明日就去学。”

“我不生气，你肯为我用心就够了，你走吧，我要睡了。”

江梨恩不想和陆明庚再多说什么，她转过身准备闭眼，却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失去意识前，江梨恩听到陆明庚的声音。

“她最近越发不乖了，该磨磨她的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