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寒风萧瑟的沙滩走了很久,一个拐弯后,陆之恒就看到了唐重锦口中说的“夜市”。
各种海鲜和烤肉的香气扑鼻而来,一排排的小吃摊像大排档似的排开,却不是市区里常见的那种不干净的苍蝇馆,贩卖夜宵小吃的摊位都像是自家的厨房一样整洁,让人看了就觉得熨帖。
“呦,阿锦回来了!”一家摊贩后的胖阿婶主动跟唐重锦打起了招呼,她四五十岁的模样,臃肿的身上穿着围裙,略黑的脸上是居住海边的人一贯的粗糙,却亲切的让人想要亲近。
胖阿婶看了眼搭在唐重锦肩上的外套,又看看她身边身材高大,五官分明俊逸的男人,胖胖的脸上顿时漾出笑来。
“看来这回还是带男朋友一起回来的!”
“不不不,不是的槐花婶。”唐重锦脸色一红,将外套丢回陆之恒的怀里,然后拽着他在空闲的位置上坐下,着急解释道:“槐花婶,这是我哥!”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哥?”槐花婶一脸揶揄,眉开眼笑。
唐重锦无奈,只得转移话题:“槐花婶,最近大家的生意好吗?”
“最近来住宿的人多,赚的钱也比以前多嘞!”
“那就好,”唐重锦咧开嘴笑,“槐花婶,做我之前最喜欢吃的吧。”
末了,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眼陆之恒补充道:“要两份。”
“好嘞!”
在等待食物做好的过程中,唐重锦和陆之恒这一桌的气氛相比较而言显得有些诡异。
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衬衣的陆之恒,显然与这个喧嚣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这种格格不入并非只是因为衣着和外貌,更多的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那种感觉。
橘黄色的灯光在唐重锦头顶上柔柔的打下了一个光晕,她抿了口柠檬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陆之恒却率先开口问:“你从小在这里长大?”
唐重锦点点头,“十二岁之前,我爸在这附近的村庄里教学生,我跟着他一直住在这儿,这一片我都熟。”
女孩得意的抬起下颌,鼻尖一颗小小的雀斑被灯光打的发亮。
陆之恒仓促的挪开了视线,偏头望着一望无际的海。
槐花婶很快就将食物端上来,还一脸八卦的问陆之恒的信息和背景。出乎意料的,陆之恒竟没摆张臭脸,反而一一满足了槐花婶的好奇。
看着槐花婶满意的转身回到摊位上炒蛤蜊,唐重锦朝陆之恒做个了发抖的动作。
陆之恒被逗笑了,却十分“恶毒”的打趣唐重锦:“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却迟迟没有找到良人,确实挺让人心急的对吧?”
唐重锦当然知道他意有所指,故意咬了一大口鸡翅,毫不客气的反击:“你还不是一样!”
陆之恒忽然就不接她的茬了,暗色的灯光下,那张俊脸上忽然浮现出讳莫如深的表情。
晌久,就在唐重锦以为陆之恒不会再开口时,他忽然像模像样的学着唐重锦的动作,咬了口鸡翅,然后说:“我跟你不一样。”
唐重锦还要再问,陆之恒却已经十分接地气的端起了廉价的清酒,就着烧烤的烟气,在唐重锦手边的杯壁上轻轻碰了一下,“喝酒。”
看着他优雅矜贵,又略显得生涩不自然的动作,唐重锦想笑,却又强忍着笑意,一脸严肃的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陆之恒,这杯我敬你。”
海边的夜风撩起她耳边的一缕碎发,软软拂在脸上,让人有种想要替她拨开的冲动。
陆之恒闻到从她那边吹过来的风中带着地一股香味儿,是海混合了芳草的香气。
他喉头上下一滑,嗓子眼里骤然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陆之恒,我谢谢你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帮助我,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愿意做我的辩护律师,搅这趟浑水。”
唐重锦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也许是头顶的光映进了眼里。
“我谢谢你刚刚仗义出手相助,才没让那个渣男毁了我这张脸……”
那晚,陆之恒记不得唐重锦说了多少个“谢”字,只记得她说到最后,声音都是哽咽的。
他一仰头,将那杯清酒一饮而尽。
后来两人都喝的微醺,摇摇晃晃的来到海边。
槐花婶说这几天夜里海边有荧光水母,运气好的话兴许能碰上。
唐重锦跟陆之恒傻兮兮的在海滩上坐到天亮,大概是因为阴天的缘故,等到天边彻底放明,海滩上都没有出现荧光水母的踪迹。
清晨的海风更加凛冽,陆之恒酒醒了大半,轻轻拍了拍将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的姑娘。
“喂,唐重锦,醒一醒,该回去了。”
唐重锦动了动,海风卷起她柔软的像海草似的长发,惊心动魄的黑衬得那一张小脸白皙又明亮。
她眼睛依旧是闭着的,只是纤长的睫毛抖了抖,像某种微小的昆虫轻轻煽动了一下翅膀。
陆之恒只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心里却像落上了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柔软的一塌糊涂。
“唔……没看到荧光海滩真是……遗憾。”唐重锦眯起眼,嘟囔了一声。发丝胡乱的粘在她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帮她拨开。
陆之恒慢慢伸手过去,在碰上她头发的那一瞬间,忽然像触电般的缩了回来,然后起身,靠在他身上的唐重锦自然就因为失去的支撑而倒在沙滩上。
“哎呦。”唐重锦不满的睁开眼,终于清醒过来。
陆之恒深吸了口气,凉意沁入脾肺。
他越界了。
身后传来唐重锦小小的抱怨声,陆之恒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太累了,攥了攥拳头,又将心头燎燎的火苗压了下去。
他又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因为冷而缩成一团的唐重锦,语气显得清淡又逼仄:“走吧。”
唐重锦懵了懵,“去哪儿?”
“检察院。”陆之恒俊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疏离甚至冷漠的态度与昨晚截然不同。
唐重锦才想起要去找法官受贿证据的事,她急急站起来,腿却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动作而变得又酸又麻,她只虚晃做了个向上起的姿势,便又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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