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翁主，有医官来为你请脉，现在正在殿外侯着。”

“我很好，阿荣叫他回去吧。”

“翁主，只是请个平安脉，你就让医官进来吧，这样我也安心。”

“阿荣说得没错，阿娇，你还是让我看看吧，这样我也安心，也能让长公主安心不是。”

原本慵懒侧躺在椅子上假寐的阿娇立刻起身。

“阿陌，你怎么回来了，离年关还有段时候呢。”

“我现在是后宫的医官了，以后啊我们还是会经常碰面的。”

“医官？阿陌，你这是为何，是因为我吗？”阿娇清楚困于宫廷，做个医官，陷入后宫妃子的争斗，对于阿陌这样醉心医学，一心向往闲云野鹤生活的人有多难熬。她不禁有些愠怒。

“你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能不回来看看。我现在做医官只是因为我也厌倦一直奔波的生活了，父亲年纪也大了，我就留在都城陪他，这也是他所希望的。你不必这样的，好吗？”

“阿陌，你不要骗我了，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阿娇通透的目光下楚陌终究是败下了阵来。

“阿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能不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阿彻他还不让长公主来看你，依你的性子一定是自己一个人强撑着。我是你从小的兄长，作为兄长我怎么能在这时候让你一个人承受。”

楚陌的目光太温柔，可以包容她的所有任性，可以抚慰她的所有不安。从发生这件事一直强撑着没有流泪的阿娇突然有点鼻酸。在他的面前说可以哭的吧，是可以脆弱的吧。再骄傲无畏的人还是会难过的，那就让我哭一下吧，就一下下，哭过之后，我还会是那个坚强独立的陈阿娇。我就今天放纵一下自己，我好累了，那就休息一下吧。

“兄长……”阿娇留下两行清泪，无声而克制。依然是不容侵犯的模样。

“阿娇，你辛苦了。没关系的，我会护着你，一直都会护着你。”楚陌伸手拍了拍阿娇的头，许下诺言，与小时候许下的一样。会一直护着阿娇，一直，一直。

阿娇接过锦荣递过来的娟帕，将眼泪擦干。

“阿陌，你还是不要留在后宫里，后宫的争斗不适合你，如今的后宫只怕是卫子夫独大了，不过按陛下的性子，是不会让卫子夫一人独大的，陈家就是先例，以后得后宫只怕是要精彩绝伦了，你不适合呆在后宫做医官。”

“阿娇，你没事吧。”犹豫再三，楚陌终究是问了出来。

“阿陌，我没事，我已经看透了，陈家的结局我早就预料到了，我如今也不再执迷不误。如果我不在意，那么就没人能伤害我。况且如今我不用在意卫子夫，不用在意刘彻，也不用在意陈家，这些都不是我现在能左右的，反而活的轻松些。”

楚陌认真观察阿娇的神情，确实少了郁结多了份洒脱，才相信阿娇的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陛下，只允许我每月初五为你请脉，你到时候有什么让我帮你转达长公主都可以告诉我。”

“你只要向娘亲说我一切安好便好。”

……

两人又聊了些楚陌云游的见闻，知道门口的内侍出言提醒，楚陌才离去。在离开时楚陌突然发问。

“阿娇，你，后悔吗？”

阿娇一愣，低头认真思考。就在楚陌已经打算放弃这个问题的时候。

“阿陌，如果你是指爱上刘彻这件事，我是不后悔的，我从小就欢喜他，他也曾爱我。我们有过很美好的以前，他只是在后来与我越走越远了，如果这是我们的注定，那就这样好了，如果你是问我有没有因为落到如今的地步后悔，我也没有，我是能提前防备，早做安排。但是我在爱他的时候原因全身心的去相信他，如果我防备他，那不是我认为的纯粹的爱，你可能会认为我这样很傻，可我就只是这么认为的。爱情是不能后悔的，我也不会去后悔，后悔可不像我会做的事。”

楚陌就这么楞楞的看着阿娇，阿娇在说这段话时，让楚陌像是回到了阿娇出嫁那天，那天的阿娇也是这样的表情，对他说，“阿陌，我就要嫁给他了，我知道嫁给他意味着什么，也清楚要面对什么，可是我还是很开心，我欢喜他，一直都是，我也相信我会幸福的。”那么的义无反顾，就算是飞蛾扑火，就算现在是这样的结局，她也从来没有后悔后退过。那样的自信风采，让人心动。为了守护她这样的表情，我愿意做任何事。阿娇这样的女子世间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