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长门听雪亭

“不知陛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阿娇与刘彻面对面坐在亭内，锦荣拿出茶具，阿娇动手泡茶。这不是阿娇提议的。如今这样子对面而坐饮茶交谈，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在刘彻要和阿娇泡的茶的时候，阿娇也是诧异的。

“无事，只是路过，突然想喝你泡的茶。”刘彻是在走近才闻到的茶香，在太妃椅旁放着，是熟悉的香味。他知道这是阿娇亲手泡的茶，曾经他也喝了许久。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说出口。

“陛下真是好兴致。”明晃晃的不相信。

看着阿娇戒备的样子刘彻忽的有些想笑，原来如今她也会视我如虎。阿娇如今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西域进贡的波斯猫。瞪大了眼睛的时候一般无二。

“你不必如此惧我，至少现在你对我没有威胁。”

“陛下还真是坦率，如今的我对你没有威胁，所以我还可以居于长门，如果我对你有威胁，那等待着我的又是什么？”

“你是聪明人，至少现在很聪明。所以你可不要做出什么傻事。”刘彻对于现在的阿娇是有兴趣的，所以不希望她做出自焚的行为。

“陛下，臣从前就不会去管什么国事，党争，现在也不会，臣只愿家人平安，家庭和睦。臣的心愿一直很小。”提到家人，阿娇的神情很温柔，低垂着眼，嘴角含笑。刘彻突然想问，他算不算她的家人。

“我还是你的家人吗？”刘彻以为阿娇会迟疑，会沉默，或者发怒。却没想到她转瞬间就给出了答案。

“陛下，你是君，我是臣。君臣有别。”

“阿娇，如今你也会说这样的场面话了。”

“臣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这不是场面话。”阿娇是极认真的说这话的，任谁都看得出。

刘彻对如今阿娇能够清楚的认识到他是君，她是臣，君臣有别是满意的。曾经的阿娇就算他已经做了帝王，大权在握，仍是当初的样子，仍当他只是他的夫。在他面前他似乎一直都是当初受人辖制，处处碰壁的太子。她沉浸在爱情里，意识不到她们身份的转变，意识不到他的大愿。这些都是他曾经厌恶的。如今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样子 ，他是满意的。他不去管心里那一丝不舒服的情绪。

“中秋节快到了，你如果有什么想送去侯府的，就送吧。”阿娇说到家人眼底里的落寞，他是注意到的。

“谢陛下。”在看到阿娇真心实意的笑容后，刘彻觉得这样的小事还是可以满足的。到底是他负了这几十年的情分，如今能弥补就弥补一些吧。这个冷心的帝王，对于从小相伴的阿娇还是存有一丝柔软的。爱意已经磨灭在权势谋略里，亲情还是存在于夹缝里。

刘禄就站立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互动。他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他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如今的陛下怕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对翁主的在意。不管这样的在意是为什么，都不失为一种好现象。

刘禄是了解刘彻的，可他却没有想过，如今的阿娇会不会需要那一丝在意。骄傲如阿娇，可以不恨，又是否可以原谅。可以原谅，又是否代表一切可以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