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红袖阁

“陛下万福金安。”在宫门口的女子也是一身殷红色的装束，不同于拖沓的长裙，是方便行动的装束。常年被将军父亲当做男子训练，女子的一举一动都有章法。

“起吧。”女子的动作不拖泥带水，带有力量的美感。

“陛下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无事。”刘彻在王珞这里十分轻松，她不邀宠，不提无理要求。什么都不要，刘彻有烦心事就会在红袖阁放松。

刘彻不欲多言，王珞也不再询问，只安静的为刘彻沏茶。沏完茶后也不再多言，安静的在一旁看书。

“宫里的事听说了吗？”刘彻躺在床上假寐，突然说出这句话，也不看王珞，就像是随口一说，不期望王珞的回复。

“臣妾听说了。”

“那你觉得朕错了吗？”刘彻还是在意的，在意从小帮助他的姑姑绝望冰冷的眼神，在意她害怕他。

“在臣妾看来，陛下作为帝王是无错的。”

“作为帝王？”刘彻突然发笑。眼睛睁开，眼里精光一闪。王珞也不在意刘彻突然危险的视线，头也不抬的看着书。

“是的，帝王就该如此。”

“啊，是。”刘彻复又闭上眼，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待在这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归于平静，是自己的原因，自己心绪不宁。

王珞也知道陛下现在心绪不宁，她却像没有发现一般做着自己的事。刘彻喜欢到这里来也是因为王珞这样的态度，王珞一向不喜欢别人伺候，刘彻到这里来也会将其他人留在殿外，在这里就像是自己一个人呆着，又不会觉得孤单。

第二天一早，阿娇就继续在天禄阁门口受罚。今日那些在暗地里的人少了许多。昨日产生的伤只好了些许，阿娇又顶着烈日在太阳下暴晒两日。到了第三日，是由锦荣她们搀扶着阿娇过来的，到了傍晚又将阿娇搀扶回去。刘禄看了唏嘘不已。锦荣她们是直观了解阿娇腿伤的，背地里不知掉了多少金豆豆。

阿娇的膝盖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了，大多地方都血肉模糊，每次换药撤下的绷带都沾着阿娇的血肉。阿娇的小腿因为长时间的跪着在第三日就已经没了知觉。

第四日早晨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正午下起了瓢泼大雨，锦荣她们冒雨前来为阿娇撑伞，想要带阿娇离开。可是固执的阿娇是不会因为她们而改变决定的。

“翁主，随我们走吧，这雨下得那么大，您的身体要紧。”锦荣想要上前扶阿娇起来。

锦荣的手被阿娇推开，阿娇一言不发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也不动的立在雨中，在阿娇所在的地方流过的雨水中夹杂着丝丝血迹。只是这时天色昏暗，谁都没有注意到。锦荣没有办法，只能为阿娇打伞，希望能够帮阿娇减轻一些痛苦。阿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失了所有的血色。锦荣十分担心翁主的腿伤，在雨里这样泡着，伤口怕是要溃烂的。

刘彻在雨下起来后，就再没有心思批奏折。只站在殿内望着宫门口，眼底明灭不定。就这样站了大半日。

“陛下，让翁主先回去吧。翁主的身子要紧啊。”刘禄实在是看不下去，想要为阿娇求情。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阿娇这样淋雨。刘彻像是没有听到，一动不动。刘禄猜不出陛下心里的所想，但他知道陛下是真的打算将翁主与他这么多年的情意丢弃。

刘禄还想再劝，只听到宫门口锦荣的惊呼，刘禄也顾不得其他，只能赶紧出去查看。好半天刘禄才回来。刘彻没有询问，刘禄犹豫了一会还是主动说了。

“陛下，翁主昏倒了，楚大人将翁主带回了长门诊治。翁主的脸色很差，像是下一秒就要。”刘禄说到这里就住了口，因为他发现陛下的脸色已经很不善了。目的已经达到他就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