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万祁阳和颜蝶陌异口同声地道。
万祁阳皱着眉头将睚儿拉过来,蹲在小小的孩子面前道:“这么多年了,能不能叫声哥哥?”
“啊呜……”睚儿皱着小小的眉头,舌头开始打结。
“王爷,得教他才会说。”高云鹤道。
“又不是婴儿,都四五岁了,没人教过他说话?”颜蝶陌疑惑道。
万祁阳眼睛一闪,激动地抓住高云鹤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教他说话,务必完成任务!”
“是。”高云鹤点头,高老太太立刻把睚儿抱过去,对娃娃喜爱得不得了,不停地逗着。
而睚儿对母子俩似乎有着极大的好感和好奇,眼睛滴溜滴溜的在高云鹤身上转,任由老太太给他洗干净小脸蛋的泥污,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王府其乐融融,却让一些人更加不淡定了。
“他收了一个书生?”
“是的。”
“这书生有何来历?”
“回太子,这个高云鹤很普通,出身贫寒,一直住在归华巷,家里只有一个重病的母亲。”
“是吗?”万泓渊转动着手里的玛瑙串,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羽后:“母后,你的小儿子,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知道就好,不能让臣香白死在他手里。既然他非要娶那嚣张女子,也怪不得母后为难他了。这是代价!”
“啪嗒。”万祁阳手里捏里一震,玛瑙珠子滚落了一地,闪耀着暗红色的光芒。
北王府,茶花飘香,枫叶飘红,看起来分外养眼。颜蝶陌在树林中的石桌上,专心致志提笔细细地画着,抿紧的嘴唇,带上了一丝性感。万祁阳在不远处站了很久,警惕的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枫叶飘飞,落不到她的身上,却不小心盖住了她的画纸。她急忙拿起枫叶丢开,刚要下笔,却被一双突如其来的眼睛吓了一跳,她瞪了他一眼:“你走路没声的?”
“是你太专心了,画什么?”万祁阳一笑,拿起画纸看了看:“剑?”
“是颜小萱手里那把剑。”颜蝶陌点点头皱着眉头道:“以后只要看到它,无论它在谁的手里,你都要躲着走,听到吗?认清楚点。”
“这把剑是皇兄千辛万苦寻来的,虽然是极其锋利,可有啥好怕的。再说了,皇兄又不会用它来杀我的。小王妃你要是怕,我就偷来扔掉,好不好?”万祁阳把画纸放下,笑道。
“我让你看清楚!”颜蝶陌再次把画纸拿上来,放在他的眼前。他一口一个皇兄已经让她不快,现在又这样忽视她的心意。
“小王妃,别太……”
“睁大眼睛,看清楚它!”颜蝶陌怒吼道,内力一散,震得万祁阳手臂都在发麻。她忍不住了,那把剑出现一次,她就惊惧一次。
她上前一步,皱着眉头,眼里似乎有着一汪水:“你知道吗?他会用这把剑杀你!万泓渊会用这把剑杀你!”
万祁阳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颜蝶陌。
见他不说话,颜蝶陌又逼近了一步,看着他道:“你知道,现在你的母后和皇兄,有多想我死,多想你死吗?你不知道。你也以为我是疯子是不是?我不是!”
多日来的压抑,她几乎失控,她的红唇颤抖着:“我们现在要活下去,就得拼尽全力!否则明天,我们就会像臣香一样,像那些宫女一样,变成尸体扔在那里!万泓渊只要皇位!他根本不在意你!你懂不懂?”
万祁阳久久,只憋出了一句话:“小王妃,她是我们的母后和皇兄,不要再疯言疯语了。”
“我不是疯子!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证据!”多说无益,颜蝶陌扔下手里的画纸,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她转移视线的那一刻,他的心开始乱了。
可就在她准备飞身出去的时候,一根银针插入了她脖子之内,她缓缓倒下,枫叶在她眸里不断地飞着飞着,飞着飞着,继而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王妃心神乱,这是最快速让她安静的方法。”高云鹤收起针,淡淡地道。
“多谢。”万祁阳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摇摇头,满宫的茶花香,也定不了她的心神,他心里隐隐有了内疚。
“王妃的疯癫之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高云鹤皱着眉头,颜蝶陌眼神清明四肢灵活,没有特有的疯癫之症,只是说的话奇怪罢了。
“从说要嫁我的那天开始,有时正常得很,有时胡言乱语。”万祁阳叹了一口气,就抱着她往寝殿里走去,地上的枫叶被踩得沙沙作响,那离去的身影分外地落寞。
将颜蝶陌放在床上后,万祁阳关上房门就出去了。
“吱呀”一声的同时,颜蝶陌的眼睛也睁开了,她摸了摸脖子,高云鹤下手真准,疼。
估摸了一下时间,现在万祁阳一定是在和睚儿他们在一起,颜蝶陌翻箱倒柜,换上了一身黑衣,身形一闪,就出了门。
此行的目的,不求万祁阳相信谁会杀他,而是让他相信,她颜蝶陌,不是疯子。那这样,她说的话,他自然会信了。
要信,她就要他信得彻彻底底。
太子宫,恢弘堂皇。而这下面,却别有玄机,宫殿地下,有一个规模惊人的迷宫,上下左右的道路加起来,总共九九八十一道。而这次,她要拿的东西,自然是在里面了。如今万泓渊这个太子的势力如日中天,若不加以阻拦,将来必定是帝皇,到时候她和万祁阳死一万次都不够。
光天化日之下,身穿黑衣的颜蝶陌快速地移动,惊人的速度,让她看起来只不过像是一个影子,普通人不多加注意都没看出来。她来到太子宫外墙的西边,这湖水下,有一条到达迷宫的捷径,在前世,她早就摸透了迷宫的构造。
天性怕水的她,如今看见这波光粼粼,想起上次水牢的遭遇,依然心有余悸。她拍了拍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一闭气,一咬牙,一头扎入了湖里。
“噗通。”她潜水而入,秋天的水特别地冰凉,湖面泛起层层的涟漪,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北王府内,万祁阳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偷偷溜了出去,他一板一眼地教着睚儿念字,可娃娃的舌头像在打结了一样,除了“啊呜”,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急得他满头大汗。
“唔。”睚儿津津有味吃着酥饼,靠在高老太太的怀里,乌黑的眼珠子,一直盯着着急的万祁阳,优哉游哉。
“王爷,还是我来吧,不急。”高云鹤道,万祁阳在这里一下午,非得亲自教,可没有一丝的进展。
“这小屁孩,打你啊。”万祁阳扬了扬手里的书,睚儿却小嘴巴一撇,又咬了一口酥饼,好脆。
“滴答,滴答。”有水滴声在屋顶上传了过来,万祁阳往外一看,并没有下雨。
“咚。”是重物跌落地上的声音,有亮光闪进了屋子里。睚儿一个激灵,好奇地冲了出去。
浑身湿漉漉的颜蝶陌,一飞而下,从屋顶落在了庭院中央,看着地上的东西,又看看万祁阳。
他惊讶至极,不可思议又不敢相信。她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表情。
“啊呜。”小娃娃拿起地上长长的棍子,白乎乎的真好看,他抱着作势就要一口。
“睚儿,这不能吃。”颜蝶陌一把提起娃娃,将权杖拿了过来。
皇家权杖,权力的象征。它有一人之高,以白玉石为体,极致的刀锋镌刻,刻有一条威龙。得此就相当于得到了这江山的一切,它一向收在极其隐秘的地方。别说太子,就连当今皇后,都不会知道藏在那里。它的藏身之处,只有昌帝知道。
它只在皇帝之位交接的时候,才出现一次,随后就会被收藏,直到下一任皇帝继位。前世万泓渊得到王位之时,众人才知道这权杖原来就藏在太子宫下。
颜蝶陌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在万祁阳面前打开,并拿着权杖道:“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多得多,我能拿来权杖,这就是证据。这册子上,除了你,你看看还有谁活着。看清楚了,这是谁的字。”
册子上写有三十八人,全为当朝有权有势之人,除了万祁阳。他只是有钱而已,所以活得最久。
只剩万祁阳这一个名字,没有被红笔划掉。他颤抖的手,翻看着这些名字,从五年前开始,上面的人就一个个暴毙或者病死或者殉职,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兄的势力在那么久之前,就开始渗透在朝廷每一个位置。
更让他颤抖的是,这些名字,是母后的字迹!她的字,他看了千遍万遍,不会认错!
苍天啊!母后何以恨他,恨到这种地步!万祁阳的手抖着,抖着,退后了一步。
颜蝶陌一步步逼近,他只有看清楚现实,才知道什么人可以信,什么人不能信!
她指了指那册子:“万祁阳,很残忍是不是?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是疯子?他们才是疯子!他们要杀的人,不仅仅是我,还有你万祁阳!你早就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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