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狗生一场空

她眼睛里早已经是一片坚韧之色，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表情淡漠地看向吴世先。

只见他低着头，微微向陆离的方向弯着腰，看不见表情。

林夕下意识地觉得他是快乐的。

他双手拍了拍，似乎在拍灰尘，双脚又跺了剁，雪白的膝盖裤子上赖上了一层灰。

倒像是个半大的孩子。

说他是个半大孩子，她嘴角勾出一抹轻笑，心中觉得讽刺，若是孩子都像他这样，那岂不是全世界的父母都成了罪人。

他抬起头来，脸果然是带着笑的，一副对着陆离发出既诚恳又爽朗的微笑的样子，笑得眉眼都挤在了一块。

他这样子，是刚才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

林夕表情轻笑着，咬着后槽牙，眼睛里灼热的光恨不得将他射穿，只觉得真是可恨可耻。

“陆总，您看我已经爬完了，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小公司？”

他腰弯得更低了，因而头也更向他们的方向仰着，张大嘴巴，露出因为吸烟太多而略黄的牙齿，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林夕心里一紧，目光浅浅从吴世先的身上掠过，假装不经意地打量着挨近陆离的旁边桌子上堆起的香槟塔，余光觑着陆离，耳朵伸得长长的。

他会说什么？他会放过吴世先吗？

她的心里很紧张，若是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她一定会被报复得很惨。

陆离双眉骤缩了一下，薄而丰满的嘴唇轻抿了一下，发出似乎很是不耐烦的闷哼声，那一张白皙俊俏的脸因为眼角眉梢透露出来的微微烦恼竟更加显得帅气逼人，有种俘获人心的意味。

“哦，刚才表演不错啊，这么多人都看了，你看那一看谁能不能帮帮你啊，就当是门票了。”

陆离向林夕的方向偏了偏头，漆黑明亮的眸子里目光似乎又是飘忽的，并不看向林夕，弄得她心里一滞。

似乎已经是不耐烦到了极限，他轻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高而挺拔的身影，站在身边，像是一座宝塔。

林夕心突然加速跳了起来，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而这种压迫感，竟然是令人向往的，仿佛是给了人安全感。

她也跟着站了起来，十分自然地挽上了陆离伸出来的绅士手，；露在外面的手臂触到他隔着衣服传出来的温热，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加靠近一些。

他好像是知晓了她的心意似的，大手猝不及防而又温柔地抽了出来，挽上了她的腰，挽上的一刻似乎很是霸道，被他搂在怀里，却又是很轻柔的。

她的身体靠向他，身体轻轻地蹭着他昂贵精致的西装，感受着他身体传过来的体温，古龙水夹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的味道，好闻极了。

她微微抬起头，一张似雕塑一般精致的脸俊美得不像话，白皙的皮肤像是白玉一样通透明亮，精致的五官显得帅气而又不羁。

仿佛是浑然天成一样，他自有王者一样的霸气，天神一样的威严俊美，让人心悸，让人挪不开眼睛。

林夕只感觉她的心在胸口不停不停地在剧烈跳动。

只见他轻勾了一下唇，望了望黑色的手表，那眼神似乎是在说“到点了似的”，挽在林夕身后的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背。

她自觉地跟着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是要离开了吗？

难道他带她过来，就是为了看这场他一手导演的好戏？

林夕不禁惊诧，心里忐忑着，却也不敢轻易心怀希望。

果然，他们并不是要走，而是上二楼。

“陆总！”

吴世先大叫了一声，赶了上来，手微微地抬起，像是要拦住他们似的，一脸谄媚的笑，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

陆离仿佛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两人踏上了高档木质的楼梯，旁边还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做出请的手势。

“陆总！”

身后的吴世先又叫了一声。

“先生，您不能够上去。”

他被两个男子挡在了楼下。

“为什么我不能上去？”

“因为您等级不够。”

一声一声的陆总在身后持续响起，林夕心中却是滋味复杂。

她不回头也能够想象得到吴世先一脸懊悔、焦急、又无奈，恨不得用目光将她杀死的表情。

她得意吗？

她此刻是借着陆离的光，说不上得意，再说她从来要不是喜欢排场看重面子的人。

她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心中很爽快吗？

她反倒有一种悲哀。

陆离可以轻易地上来这里，吴世先却被挡在下面，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没有等级。

可是他当初的嘴脸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看不起她，欺辱她，是因果循环的报应吗？

不，以前她也许会这样想，但是现在她知道，不是因果报应，是社会就是如此

她再转过头，看向陆离轻松淡漠的脸，水润漆黑的眼睛里神色难辨。

他现在看似护着她，她现在看似倚靠着他，那以后呢？

她于他而言，遥远，遥远得很，又岂是一个等级二字概括而尽的？

她漆黑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雾，手脚顿时有些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