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王氏所出的一子一女,他从来都是待若掌上明珠,平日舍不得辱骂半句。若不是危及Xing命,怕妻子亡魂难安,哪里会暴怒至此。季勋元仰天长叹,怜惜地摸摸季成珺的脑袋,再忍不起心来责怪:“罢了!只要你没事,怎样都好。”
季勋元贴身小厮敲门而进,附身在他耳边喃语几句。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闺女:“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次落水,多亏了娴香丫头舍身救你,她在水中浸泡太久受了风寒,如今还躺在房里呢。”
涌泉相报?她心头冷笑不止,可惜府里错养了一个白眼狼。
季成珺再无睡意,刘嬷嬷添好炉火里的木材,又匆忙吩咐大丫鬟月红备好热水,月白进屋来收拾床铺。
梳妆台上搁满了款式潮流的簪花步摇,季成珺瞥了眼铜镜中的女孩儿。长发散漫犹如泼墨般写意,杏眼明亮有神,精致的五官似名匠镌刻雕琢而成,红唇极薄,若噙铅丹。
她抚上细腻如瓷的右脸颊,尚不敢相信镜子里那张倾城容貌属于自己。毕竟曾经因为容貌而受到的嫌恶屈辱,都是她刻骨铭心的经历。
死后怨气太重,黄泉地府也不肯收她。既然老天怜悯,悲剧尚未酿成,她势必要挽回一切。
季成珺神色一凝,细细回想发生过的事情。顾娴香不慎撞她落水,又舍身相救,事后拼命赔礼道歉,前世的自己感动不已,并没有向任何人说出实情。怎么会想到这其中的暗藏的祸心呢!
再世为人的她可不会继续愚昧受骗,恐怕并非顾娴香不慎为之,而是故意推她落水。
时至隆冬,飞雪纷扬。
因为天气严寒,季成珺穿了一身水色云纹广袖袄子,云髻低绾,发间别了一只宝蓝色的玉簪,看起来简朴婉约,却又不失尊贵之气。
李嬷嬷悄声走了过来,轻声细语地道:“小姐才苏醒不久,外面天寒地冻的,不宜出门,可不能受了风。”
季成珺眸光恍若寒霜冰刃,转瞬即逝,唇边勾起一抹森然笑意:“娴香姐舍命相救,尚在病榻中昏迷不醒,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不去探望一番呢!”
杀子之仇!剖腹之痛!顾娴香对她的恩情,真是令她永生难以忘怀。
刘嬷嬷觉得这番话语气有些奇怪,却挑不出错处,忍不住低声抱怨:“娴香本就是养女,季家养活她长大,小姐落水遇难,她出手相救本来就是本分。更何况遇上个陌生人,都不会见死不救。”
庭心湖位于李员外府的东边,湖泊靠山而建,员外府的人一般居住在西面,故而众人都少往那边走动,如何会遇到好心相救的陌生人呢?
季成珺执意探望,李嬷嬷不再多说,取了雪白的貂裘给她系带披好,再把风帽戴上,捂得严严实实的,絮絮叨叨地嘱咐她受不得半点风寒。
月红提着盛满热水的铜壶手暖进来,季成珺接过的时候,滚烫的铜壶烫得她双手犹如火烧。手暖打翻在地,滚水泼出,月红噌地一声跳起来踩着季成珺的脚往旁边挤,龇牙咧嘴地喊:“哎呀,烫着我的脚了,疼死了,疼死了。”
季成珺缩了缩被踩得生疼的脚,瞟了眼双手烫起的几个血泡和绣鞋上黑乎乎的脚印子,冷冷地凝视着满地的水渍,若有所思。
李嬷嬷慌忙过来一看,脸上一惊,赶紧翻药箱找烫伤膏药,连训斥月红都来不及。
见季成珺那双被烫过的手,月红一把抓过她的手:“你没事吧?我给你吹吹?”
季成珺皱着眉头把她的手甩开,冷冷道:“你抓疼我了!”
月红讪讪一笑:“我没注意。”
李嬷嬷万分细心地帮她涂好烫伤膏,再瞧见季成珺鞋面上印满的纷乱脚印,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气咻咻地便要好好惩治一番月红。
哪有奴婢给主子准备水暖,不适好温度的。
哪有滚水泼下来,奴婢不护着主子,反而自己咋咋呼呼踩伤主子的。
季成珺拉着正待发作的李嬷嬷,镇定的换了双冬鞋,好像刚才发生的那一幕都不曾发生过。毫不在意地道:“先去荷香院吧。”
荷香院位于宋国公府北面,靠着荷花池,夏天的时候荷花盛开,微风拂过,院子里面就会弥漫着荷香阵阵,以此命名。可惜冬季,荷花池里莲叶枯败,只有肥沃的淤泥。
那是顾娴香的居所。
季成珺冷冷凝视着荷香院的漆木牌匾片刻,双手拢在宽大的云袖里,踱步进去。
“哎呀,大小姐来了。”院里清扫积雪的丫鬟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斜眼往屋子里乜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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