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争辩

杜姨娘几乎要被季成珺这个丫头给闹得昏死过去。

季成珺手上拿的这件衣服，布料是西域进贡而来，冬暖夏凉，十分珍贵。而上面的玫瑰图案，也是杜姨娘心头所好。

这件衣服杜姨娘基本没有穿过，就是等待有宫中夜宴一类的场合杜姨娘才舍得穿出去，却不想被季成珺这疯丫头给毁了。

季成珺一边跳舞，一边把这件衣服撕了个稀巴烂。

季勋元重重地叹了口气，示意府中的几个小厮把大小姐送回房去。

两个小厮也是胆战心惊，都不知道如何对大小姐下手。

“大小姐，我们有好吃的，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行不行？”一个小厮耐着Xing子说道。

“不去，我看厨房里有云片糕，你们给我拿来，再给我来个鸡腿，炸一个四喜丸子，还有糖醋鱼，还要……李嬷嬷你想吃点啥？”季成珺的眼神亮的犹如璀璨的星光。

“奴婢……奴婢想吃馒头。”李嬷嬷看着杜姨娘猪肝色的脸，小声地说道。

“齐活儿了，就这些，吩咐厨房做去吧！”季成珺说完又开始跳舞。

众人看季勋元的脸色行事。

季勋元只是一个眼神，几个老嬷嬷就去厨房忙活了。

好一个中秋夜宴，居然被季成珺一闹，变成了杜姨娘的噩梦。

杜姨娘晕死过去两次，都被府中的郎中给救过来。

可是季成珺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无人敢过去解劝。

“女儿啊！厨房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不如你回房享用，要不爹爹陪你？”季勋元语气软绵绵的，仿佛在哄着一个三岁孩童。

“好吧！霓裳羽衣赏给你了，死奴才。”季成珺转过头去对杜姨娘说道。

挎着季勋元的胳膊就大功告成了。

杜姨娘简直要灵魂出窍，看着自己的卧室一片狼藉，也顾不得什么夫人的形象，居然坐在地上直蹬腿儿。

几个丫鬟看着，都觉得眼前的一切是一场噩梦。

李嬷嬷就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你不许再这么胡闹了。”季勋元语气宠溺，知道女儿不是疯子。

“爹……女儿醒过来，你一点也不高兴吗？”季成珺撒娇。

“只要你不给我这样的惊喜，爹爹就很开心。为了你，爹爹一走一跪到了灵山，看来是神仙显灵了。”季勋元的语气云淡风轻。

却让季成珺湿了眼眶。

“是女儿不孝。”季成珺的泪水不争气的流出来。

“醒来就好，我女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想要全世界，爹爹都给你拿来。”季勋元把女儿拥入怀中，犹如失而复得的宝贝。

此时的李嬷嬷才后知后觉，发现小姐并没有疯……

经此一闹，季成珺一战成名。

整日里在宋国公府专横跋扈的杜姨娘，居然被大小姐给捉弄的骨头不疼筋疼，杜姨娘接连病了几日，如今床都下不了了。

她每每看到自己一柜子的锦衣华服全部被泔水给毁了，她就几乎要气绝。几个郎中过来给瞧病，也没见好。

杜姨娘整日病殃殃的样子，让府中的一众丫鬟婆子小厮都高兴地不得了。

没了杜姨娘的Yin威，下人们的生活也自在起来。

王嬷嬷每日都给杜姨娘送汤药，衷心天地可表，也让杜姨娘清楚了宋国公府中，到底谁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季成珺每日就在镜子前画远山眉，日子过得非常平静，可是她的心，仍旧被伤得体无完肤。

她一直在计划如何复仇，可是每每想起夏暮言那张伪善的脸，她就会胸口隐隐作痛。

“小姐，老太君说是要回来了。”李嬷嬷的脸上似乎爬上了一股奇怪的光晕。

在宋国公府，季勋元无疑是一手遮天的主人，他的一句话就包含着生杀大权。可是在他之上的人，便是季成珺的亲祖母，季勋元的老母亲。

这位老太君终日虔心礼佛，从不参与府中的事情，自从季成珺的母亲去世以后，老太君就归隐山林，过着最普通的日子。每日念经，扫庭院，八十几岁了身体还是非常硬朗。

季成珺的记忆模糊，她一直不太记得祖母的模样，可是看父亲的样子，季成珺就可以确定，祖母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如今老祖母突然之间要回府，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了呢？

“你们去准备一下，把正房腾出了一间，你们再挑出几个出色的丫头去伺候老太君。”季勋元吩咐道。

府中的管事嬷嬷眼睛一转，笑着说：“不如，让李嬷嬷去，李嬷嬷是府中的老人了，和老太君十分熟络。奴婢以为，李嬷嬷是最好的掌事嬷嬷，还可以……”

“不行，大小姐大病初愈，情绪不是很稳定。如果惹出什么祸端来，估计府中没有个安宁的日子。你让海棠去，她之前伺候夫人，杜姨娘来了以后，也伺候过一段时间。这丫头心之沉静，办事圆滑，又从不挣功，是个绝佳的人选。老太君喜欢安静，海棠又不喜欢多舌，你就去告诉她一声便是。”季勋元心中早已有数。

“是，老爷。”管事嬷嬷心中不悦，可是嘴上却不敢说什么。

杜姨娘每日就躺在床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以为病上个十天半个月，老爷一定会心疼她，对季成珺那死丫头必然严惩。

可是眼巴巴的等了几天，老爷那里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王嬷嬷回来禀报，老爷当日是亲自把大小姐送回去的，还陪大小姐吃了一顿中秋团圆饭。

就连一个下贱的李嬷嬷都跟着一起坐下吃饭。俨然是一家人。

而那李嬷嬷不过是已故夫人的贴身侍婢，现在是要骑到杜姨娘头上来了，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杜姨娘千方百计的想把李嬷嬷从季成珺身边弄走，以便各个击破。

可是老爷居然把海棠那丫头搬出来堵杜姨娘的嘴，她更是难受了。

“夫人，你快起来吧！这样躺着根本不是办法，府中马上就要成为大小姐的天下了。您再不出手，我们这群奴才都跟着受气了。”王嬷嬷添油加醋。

“这刁蛮丫头是应该好好治一治了，否则她把我当成了宋国公府的摆设！”杜姨娘扬了扬下巴，愤怒的扯掉了额头上的白布条。

杜姨娘出山。

府中人人自危，大家都绷紧了神经，不敢怠慢。

“你们一个一个，是不是都皮紧了，我这么久没出来，你们居然全都都去大小姐房中帮忙了，你们当我死了吗？”杜姨娘横挑鼻子竖挑眼。

“启禀杜姨娘，因为老太君要回来，老爷特意把老太君的房间安置在大小姐的隔壁，好让大小姐随时请安，在侧照料起居。”李嬷嬷站出来，明显底气足了很多。

“什么？老太君的房间居然要安排在大小姐的旁边？我怎么不知道？”杜姨娘素手一挥，让王嬷嬷拿来府中的房屋图纸。

“这里不是很好吗？非要……”王嬷嬷指着一个房间说道。

“这是老爷吩咐的，如果杜姨娘觉得不妥，请找老爷去说。”李嬷嬷低眉顺眼，可是语气不卑不亢。

“好你个大的奴才，居然敢跟我顶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杜姨娘一个耳光甩了出去。

可是手停留在半空之中，被季成珺狠狠抓住。

“杜姨娘，我听说你病了，现在看你这样气如洪钟，应该不是什么大病，不会是在我爹面前装病吧？”季成珺语气充满了不屑。

杜姨娘眼珠子一转，便是一声呻吟：“我的胳膊好痛啊！你好歹也是宋国公府的大小姐，管管你身边的奴才。”

“此话应该我送给你才对，你的奴才前几日给我弟弟下毒，后几日会不会害我？”季成珺翻旧账的功夫实在了得。

“你……”杜姨娘一时语塞，被气得头发都立起来了。

“都收拾好了没？”季成珺转过头去根本不看杜姨娘，对着海棠问道。

此时，从老太君房间里面走出一个年方十八的丫头，鹅蛋脸，柳叶弯眉，不怒自威，她只是款款低头，莲步轻移便到了季成珺身边。

“回禀大小姐，所有事情都办妥了，请大小姐亲自检验。”海棠柔声细语，一双素手轻轻摆在面前，给季成珺行了个万福之礼。

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海棠这丫头真是福气，越长越像已故的夫人。而海棠曾经是老爷书房伺候笔墨的丫头，多年来从未更换。

夫人在世的时候，就对海棠颇为照顾，如今夫人去世，海棠还保持着初一十五斋戒，为夫人念经的习惯。

如此忠心耿耿的奴才，甚至比李嬷嬷还要令人敬佩。

李嬷嬷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海棠的素手，一脸疼惜：“真是麻烦你了。”

“嬷嬷说得哪里的话，这是我应该做的。”海棠压低声音回答。

季成珺环顾整个房间，欣雅清幽，是个虔心礼佛的好去处。

墙角的那一枝梅花，傲然开放，让整间房子一片馨香。

海棠果真是个处处体贴的丫鬟，把老太君的一切生活习惯研究的细致入微，才会布置出这样一个令人眼前一亮的房间。

“海棠，有劳你。”季成珺的手轻轻覆上，说不出的感谢。

“能为大小姐分忧，是奴婢的福气。”海棠淡淡一笑，鹅蛋脸上的一抹红晕让季成珺看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