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慌乱起来

杜姨娘斜眼看着海棠，想要把这丫头五马分尸。

“这一巴掌是打你管教下人不利，三番四次害少爷。”海棠仍旧柔声说道。

另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了杜姨娘的左脸。

“这一巴掌打你，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害大小姐发疯。”海棠对杜姨娘的罪行如数家珍。

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宋国公府的一介丫鬟，居然敢在众人面前责打杜姨娘。看来这丫头很有魄力和城府，不愧是老太君身边的得力助手。

“回禀老太君，奴婢已经替您教训了杜姨娘，她下次再也不敢了。”海棠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情，根本都没看一眼跪在一旁头发散落的杜姨娘。

“你们都退下，把这个女人给我关到佛堂里面去，抄不完《金刚经》，你就别想回去。”老太君说完，转身便走。

王嬷嬷就站在杜姨娘的身旁，扶也不是，拉也不是，只是猫着腰，心中难受。

“夫人，你起来吧！人都走了。”王嬷嬷语气无奈。

“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手撕了海棠这个死丫头。”杜姨娘几乎气绝，浑身发抖。

她拿着毛笔，几次都掉在了地上。

身边的王嬷嬷就重新捡起来，放在杜姨娘的手上。

“夫人，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被海棠这小丫头骑到头上？等我们出去，必定让这丫头死无葬身之地。”王嬷嬷眯着眼说道。

“我今日受此等大辱，他日我必将加倍奉还！”杜姨娘抹了一把眼泪，便咬紧牙关，翻开书卷，七扭八歪地抄经。

外面的天气实在太好，冬日的暖阳把整个宋国公府照的暖烘烘的。

季成珺终于找到了靠山，可以治一治杜姨娘这飞扬跋扈的女人。

只是海棠突然之间站出来，一脸平静的给了杜姨娘几个耳光，着实让季成珺吓了一跳。她不清楚，海棠心中到底在谋划什么。

也许，府中的传言是真的。

海棠如果跟了父亲，季成珺以后要如何待她呢？

想到此处，季成珺只觉得周身冰冷，目光落在海棠身上，不寒而栗。

而海棠只是静静地望着季成珺，似乎并未因为刚才的事儿而有任何惧怕。

季成珺的心，居然慌乱起来……

入夜，季成珺孤枕难眠。

海棠忙完了手里的事儿，终于得空过来串门子。

看到海棠的小脸突然之间在门口露出来，季成珺还是惊了一下。

“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老太君那边忙完了？”季成珺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道。

“老太君亲自看着杜姨娘抄经，让我等丫鬟出去候着，我刚好到厨房给老太君端来一盘云片糕，这不是顺脚，到你这里偷懒半晌。”海棠说着，已经走进了季成珺的外厅。

她四处打量，喜从心来。

经过今天早晨的事，季成珺心中一直不安生。她和海棠相识于儿时，算是半个姐妹一样的朋友，只是海棠一直在父亲书房伺候，季成珺很少到书房走动，便也生疏了。

没想到，多年以后，那个美丽动人的海棠居然长成了大姑娘，还如此心狠，打杜姨娘的时候，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实在是让季成珺觉得意外。

“快进来，外面天寒地冻的，看你的一双手，都冻红了。”季成珺说着，却并未拉起海棠的手，显得有些疏离。

海棠是何等聪明的丫头，眼光流转之间她便知道了季成珺的意思。

“大小姐，今天的事……是不是海棠惹您生气了？”海棠从小就看着别人的眼色长大，如今看着季成珺这番疏远，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和杜姨娘之间的关系简直是势如水火，你我都是受这老妖婆的迫害，你打得好，打得也对。我只是担心……”季成珺沉吟片刻，只是低眸不再说话。

“大小姐害怕杜姨娘找我麻烦，给我下毒？”海棠聪慧至此，不可能猜不到季成珺的后半句话。

“你说到底还是个奴才，杜姨娘掌握着整个宋国公府的几千众丫鬟婆子和小厮，惹恼了她，你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季成珺还是未说出心中真正所想。

“劳烦大小姐担忧奴婢了。奴婢在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如果不是夫人当年心软，奴婢早就冻死在街头，被野狗叼了去，恐怕也没有了这副皮囊。可是夫人去世以后，杜姨娘是如何苛待大小姐和大少爷的，奴婢看在眼中，急在心里。现在老太君回府，奴婢作为贴身丫鬟，就算是不能把杜姨娘扳倒，也绝不让杜姨娘再祸害宋国公府的任何一人。”海棠说这话时，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狠厉，让季成珺想要逃走。

季成珺未曾想到，海棠居然对杜姨娘是这样憎恨。其实季成珺也有同感。在杜姨娘的屋檐下生活，实属不易。

“唉……罢了，你对我母亲忠心耿耿，对我们姐弟两人也颇为照顾，如果不是你，当年弟弟也不会被人救下。你及时通知我父亲，才让事情得以平息。”季成珺幽幽的叹了口气，想起当年的事。

季成阳不过是个孩童，贪玩一些是自然的。他喜欢荡秋千，便日日缠着李嬷嬷和他玩。可是季成珺那时总是离不开李嬷嬷，姐弟二人都靠一个老嬷嬷照料，难免分心。

那日，天朗气清，季成阳和府中的一个小丫鬟花园里面荡秋千，玩的正高兴，杜姨娘带着一众丫鬟在旁边看热闹。

杜姨娘的一个眼神，便把季成阳身边的丫鬟支走。

季成阳就一人在秋千上下不来了。

他本来年幼，看到身边无人帮衬，竟然大声哭了起来。

可是路过此处的所有丫鬟婆子都熟视无睹，她们不敢和杜姨娘对抗，更加不敢说话。

否则，杜姨娘就会让府中的人神秘消失。

几个月来，但凡顶撞过杜姨娘的丫鬟婆子全部都没了音信，连尸首都找不到。此等狠厉的手段，绝非常人可以做的出来。

因而，大家只是心中着急，并不敢多管闲事。

少爷的哭声十分尖利，季成珺在书房学画，两个园子隔得很远，季成珺甚至不知道弟弟此时就置身于危险当中。

此时，海棠出手，一把抱住了哭闹不止的季成阳，在众人灼灼的眼光之下，试图把季成阳抱走，完全对杜姨娘熟视无睹。

杜姨娘受到如此挑战，怎么可能不恼羞成怒？

杜姨娘居然搬了个椅子坐在花园之中，看着身边的几个凶神恶煞的嬷嬷责打海棠。

海棠那时不过是个不懂事儿的小女孩儿，可是她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夫人的孩子被杜姨娘虐待。她跟随夫人多年，知道夫人爱的孩子便是季成阳。

就算海棠拼尽Xing命，也要护少爷周全。

“你这个小浪蹄子，我看你还敢多管闲事？”一个嬷嬷的手掌已经抽了上来。

海棠的脸顿时红肿，她觉得满眼冒金星，耳朵也一阵轰鸣。可是她就是擎着脖子，白了一眼那嬷嬷，一句话都不说。

此等不服管教的倔强丫头，绝对不可以继续留在宋国公府。

就算留不住海棠，杜姨娘也要把这丫头打死为止。但凡和杜姨娘做对之人，都要死无全尸。

几个丫鬟就在花园之中拿着藤条责打海棠，海棠在整个过程之中未曾喊过一句，甚至连呻吟都没有听到。

杜姨娘身边的丫头婆子吓得愣住，根本不敢动手了。

而季勋元就刚好出现，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杜姨娘无论怎样辩解，都没让季勋元原谅她的狠戾。

如此女人，怎么可能成为宋国公府的大夫人？

季勋元便一直没有给杜姨娘一个确切的名分，她也只能成为姨娘。

虽然日后多番讨季勋元欢心，也是同样的下场。

每每想到当日之事，季勋元就心有余悸。

海棠机智，早在动手之前便已经把事情禀报给了季勋元身边的护卫。护卫知道兹事体大，便回去通传。

整个过程环环相扣，海棠挨这顿打，却让季勋元成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如此忠心护主的奴才，季勋元怎么可能不放在身边？

加上季勋元的眉眼之间和已故的夫人有七八分的相似，更加让季勋元意乱情迷。

多年以来，季勋元就把海棠放在身边，不肯给任何人。

一个宋国公府的小丫头可以成功上位，也是付出了血的代价。

如今想起来，季成珺还觉得后怕，当日，如果没有海棠的出手相救，弟弟很可能就要摔死了。

此番情景犹在眼前，季成珺不免心中担忧，海棠到底想要什么？

“大小姐，我该走了。老太君一会儿寻我，寻不到要生气的。”海棠眯眼笑着，不似那狠戾的角色。

“好，我送你出去。”季成珺沉吟片刻，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担忧。

“大小姐不用送了，奴婢自己回去便是。只是这包糖糕，是大小姐最喜欢吃的，奴婢求着厨房里的一个嬷嬷偷偷留下的。这可是杜姨娘小厨房的好东西。”海棠有些神秘的说道。

季成珺手中拿着海棠塞给她的一包糖糕，居然毫无心情。

有些事情，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