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表忠心

正值隆冬季节，整个宋国公府都笼罩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季成阳中毒后遗症严重，几乎是不能行走。寻医问药的责任，就落在了季成珺的肩上。

在园子里，季成珺可所谓是叱咤风云，无人敢惹。可是最近也不见大小姐和杜姨娘有任何交集，两人相安无事，反倒让丫鬟婆子觉得好奇。

只是老太君的棋下得实在高明，少爷交给杜姨娘同吃同住，不但绑住了杜姨娘，还让她不敢轻易对季成阳下手。

几日下来，季勋元也对杜姨娘的表现十分满意。只要这女人不哭不闹，好好的做个姨娘，季勋元怎么会招惹她？

季成珺日日给老太君请安，可是眸中的一抹忧虑还是被老太君看在眼里。

“孩子，你快起来，跪在那里干什么？”老太君已经重复了两次，可是季成珺仍旧神游太虚。

“大小姐，老太君唤你起来呢！”最后还是海棠款步走上前去，把季成珺给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每日心神不宁的样子，真是让我担心。”老太君重重地叹了口气。

“老太君，都是孙儿不好，又让您Cao心了。只是弟弟的病，我还想要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郎中，给弟弟瞧病。”季成珺抬起一双红肿的眸子，让老太君更加心疼。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海棠，你去把季勋元给我找来，堂堂一个宋国公，居然连自己儿子的死活都不管，我看他越来越放肆。”老太君不由得动怒。

“老太君，您何苦为难父亲？父亲也不是华佗转世……”季成珺不由得出言相劝。

老太君这边为季成阳的病心急如焚，杜姨娘这边却温香软玉，逍遥快活。

“夫人，这是我娘家的亲侄女，名为美娥，是个心思沉静的丫头，因为秋菊那小蹄子吃里扒外，老奴想着，夫人身边没人伺候不行，便从娘家找来了亲侄女过来伺候，也不知道夫人满不满意？”王嬷嬷低头，恭顺的说道。

“看着是个好丫头，你可知道宋国公府是什么地方？”杜姨娘看了看刚染好的指甲，似笑非笑的问道。

“回禀夫人，奴婢知道。这宋国公府是夫人的天下，美娥不需要管任何人，只听夫人的话便是。”美娥十分聪慧，寥寥数语就让杜姨娘笑逐颜开。

“的确是王嬷嬷调教出来的丫头，我喜欢。”杜姨娘抬眸，高兴地拉住了美娥的手。

“夫人，美娥定会忠于夫人，夫人有事儿，尽管吩咐奴婢。”美娥也是个攀高踩低的家伙，看到杜姨娘，极尽巴结。

“我知道你们这群奴才的忠心。”杜姨娘说到此处，抬眸看了一眼王嬷嬷表示赞许，她轻轻地拍拍美娥的手。

“虽然你们是奴婢，可是我把你们当成家人一样看待。只要在我房中，我有的东西，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可是宋国公府今时不同往日，老太君回府，给我们造成了诸多麻烦。老太君房中的人，是你们绝对不可以动的。至于大少爷和大小姐，你们看着办。现在大少爷在我的房中吃喝拉撒，你们要谨慎对待。一日三餐，千万要多加小心，也不要让别人说我这个后娘慢待了大少爷。”杜姨娘说这话时，一直斜眼看着不远处的季成阳，心中不悦。

美娥是个十分聪明的丫头，一眼便看出了杜姨娘对大少爷不满。

一个后娘，对夫君的一双孩儿自然不会满意。可是杜姨娘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如果夫人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恐怕她在宋国公府的地位就今时不同往日。

“奴婢遵命。”美娥又行了一个万福之礼。

“我房中的人，脾气一定收敛，如果外人一眼看透，就不是我杜姨娘亲手调教出来的丫头。而且，季成珺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就想抓住我们的把柄。你们都给我小心一些，尤其在老太君面前，你们就算装也要给我装出样子来，否则让我受到连累，我绝不饶你们。”杜姨娘本是嚣张跋扈之人，可是因为老太君的威严，她也只能暂时低头。

王嬷嬷低头，没有做声。

刚才在小厨房，王嬷嬷还给了李嬷嬷一个巴掌，打得很响。周遭所有的妖婆子全看在眼里，并不敢说话。

也许夫人这句话就是给王嬷嬷听的。

王嬷嬷知道杜姨娘的日子变得艰辛，被这样一说，也就低声嗫喏道：“夫人，老奴知道了。只是，那李嬷嬷……”

“在这个节骨眼儿，你何苦要和一个奴才作对？你忘了我是如何被罚跪在佛堂里面抄佛经的吗？你还想害我？”杜姨娘早就知晓今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按兵不动而已。

“夫人，老爷好不容易回来，提着大包小包却去了大小姐的园子。最可气的是，就连海棠那个奴才都有礼物，可是我们这里，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李嬷嬷还跟我臭显摆，我就气不过给了她一个耳光。我这是为夫人鸣不平。”王嬷嬷气得鼓鼓的。

杜姨娘的眼睛陡然暗了下来：“那人还在生我的气，不来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他儿子在我这里，总不会不过来看看。就算他不来，我也可以自己去。”

王嬷嬷听到这话，根本不像眼高于顶的杜姨娘说出来的。

往日里，只要杜姨娘和老爷生气，都是老爷亲自过来赔罪。夫妻二人感情很好，可是自从老太君回来，老爷就跟变了一个人一般，对夫人也不似从前那样温存。

没想到，杜姨娘居然要自己去看老爷。

“夫人，都是老奴的错。”王嬷嬷的眼圈红了。

杜姨娘看着王嬷嬷，也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现在在老太君的屋檐之下，我也不得不低头。”

房中，主仆三人心情沉重。

只有季成阳天真的和几个小丫鬟在中听习字，完全不知道房内发生了什么。

王嬷嬷一直心中气不过，夫人样貌出众，哪一点不比海棠那个死丫头强？如今被一个丫头压制住，简直就是杜姨娘的耻辱。

如果杜姨娘的奴才再不替主子出头，恐怕主子在宋国公府就没有翻身之日了。

美娥只是心中喜悦，刚刚入府，就被杜姨娘如此宠爱，以后她如果有幸见到老爷，可能会平步青云。她的心思嗯不在杜姨娘身上，她要做这宋国公府的夫人，至少也要和杜姨娘平起平坐。

这几年穷怕了，终于有个机会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让美娥喜不自胜。可是王嬷嬷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安。

美娥这丫头虽然十分聪慧，可是心高气傲。恐怕这女子并非池中之物，如果来日给杜姨娘添了麻烦，王嬷嬷该如何是好？

午膳之时，季勋元一直陪着笑脸在老太君面前吃饭。

圆桌之上，有无数的珍馐佳肴，都是素菜。老太君虔心向佛，已经吃了几年的素。从不动荤腥，因而，季勋元特意找了一个做素菜的厨子，如此一大桌子的东西，让老太君紧紧皱眉。

“你这孩子，可能在朝廷上排场太大的缘故，自家人坐下来吃顿饭，非要弄成这种规格！我在山中修行之时，一向粗茶淡饭，可是身体极好。你这样做，简直就是浪费。”老太君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心中愉悦。

她的儿子是朝廷之中数一数二的孝子，没有一个老者可以有这样的福气，让儿子如此恭顺。

“娘，您在外面这么多年不肯出山，儿子年年都去求求您。本来儿子应该在跟前尽孝，可是却把老母亲放在深山老林之中多年，已经惶惶不可终日。您这次回来，见到一双孙儿，也不会再走了。儿子当然要日日侍奉母亲。”季勋元夹了一块豆腐放在了老太君的碗里。

老太君满面红光，笑得开心。

季成珺心中藏不了事儿，一直愣愣地发呆。

“你看看这孩子，为了弟弟的病，终日茶饭不思。可比你这个做爹的强多了。”老太君一句嗔怪，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季勋元惊醒。

“这件事儿我一直拖朝廷的同僚打听。”季勋元寥寥数语便带过，可是做父亲的心，也是一样疼。

奈何这毒药无药可解，后遗症如此严重，这孩子可能以后都不能走路了。

“你这件事上上点心，不要让我日日催你。”老太君抬眸，带着不满。

“是，儿子知道了。”季勋元放下了筷子。

此时，杜姨娘莲步轻移，已经到了老太君跟前。

“妾身参见老太君。”杜姨娘一脸恭顺，没了往日的骄横跋扈。

“起来吧！”老太君从鼻腔里面发出声音，并未把眼光落在杜姨娘身上。

而后面那个生面孔，引起了老太君的主意。

那丫头长了一副好皮囊，是个美人胚子。只是那双眼睛一直上下打量季勋元，让老太君心中不悦。

一个刚刚进园子的丫头，居然对季勋元如此关心，其中的猫腻，一看便知。

老太君轻轻放下筷子，直直地望着美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