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骄纵

杜姨娘此番有孕，惊动了整个宋国公府。

前几日还一蹶不振的杜姨娘，此时却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

杜姨娘房中，软玉生香，她斜斜的靠在垫子上，终于心满意足。

只是美娥那丫头还没死，杜姨娘就不能安心。她定要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把美娥给赶出宋国公府。

以前很看好二夫人的下人都刻意疏远吟雪苑。她被老太君当面斥责，就连老爷爷好几日没有去过二夫人那里了。在宋国公府，杜姨娘才是永远的霸主。

“夫人，老太君差人送来了绝好的燕窝……夫人你要不要……”王嬷嬷打量着杜姨娘的脸色，满心欢喜的说道。

“放下吧！”杜姨娘的凤眼又轻轻地合上。

“夫人，您这样可不行，这东西越来越少，人都瘦了一大圈。您跟奴婢说，您心中有什么不快？”王嬷嬷看着杜姨娘日渐消瘦的脸庞，心中担忧。

“我能有什么心事儿？还不是肚子里的这个小人闹的，这几天一直孕吐，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这孩子的折腾。”杜姨娘的脸色不是很好。

“怎么会呢？夫人一向吃好喝好的，老姨送过来的东西都是经过千筛万选的，就连府中的郎中都说，您的身体不错。我看您还是有心事。”王嬷嬷分析道。

“我总觉得这几日老爷看海棠的眼神似乎和从前不大相同，趁着我怀孕，你说海棠这丫头不会做出什么逾越礼数的事情来吧？”杜姨娘不免担忧的问道。

“夫人，您的身子最重要。您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少爷，好不容易怀上了，还管什么海棠？只要你们母子平安，就是老奴心中最期盼的事情了。”王嬷嬷轻轻地打着摇扇，微笑着说。

“你这嬷嬷，真是嘴上抹了蜜一般，让我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是我最近身子特别不爽，是不是吃的东西不对？”杜姨娘紧紧皱眉，想要起来。

王嬷嬷便在后面搀扶杜姨娘。

她的肚子还没显怀，可是已经被这个孩子闹腾成这个样子，实属意外。

“如果夫人相信不着府中的郎中，我就去外面请一个上好的圣手过来给夫人瞧瞧。”王嬷嬷也看不下去了，便提议道。

“先缓缓。本来宋国公府人多嘴杂，我刚刚怀孕，府中的郎中都说我身体无恙。如果我在这个节骨眼到外面去请郎中，恐怕流言四起。”杜姨娘思虑周详，不想被附中的人抓住小辫子，便忍了下来。

“夫人，如果您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把人悄悄地带进来，不会被别人知道的。”王嬷嬷还是担忧杜姨娘的身体。

“你下去吧！这会儿我困了，等到我午睡醒过来，还这么难受，你就出府一趟，找一个靠得住的郎中，过来给我瞧瞧。”杜姨娘眼皮打架，换了衣服便睡下了。

王嬷嬷便轻声退出去。

王嬷嬷心中疑虑，最近几日，杜姨娘总是困顿，似乎提不起精神来。而且脸色也很难看，难道说，是有人在杜姨娘吃的东西上动了手脚？

只是在宋国公府，杜姨娘房中对饮食的检查是最为严格的。如果有人在食物上动了手脚，王嬷嬷不可能看不出来。

因为上次的事情，杜姨娘入嘴的东西基本都是自己的小厨房做出来的，和府中的厨房不发生任何关系。

自己家的后厨还能有问题，想起来还真是惊悚。

王嬷嬷长了个心眼儿，让贴身伺候杜姨娘的绿楣留心一下。

老太君房中。

“老太君，您差奴婢给杜姨娘送的东西，奴婢刚刚送过去了。”海棠垂手站在一侧，脸色不太好。

“发生什么事了？你似乎不大高兴。”老太君早已捕捉到海棠脸上的异样。

“奴婢……没事儿。”海棠沉吟片刻，便不再说话。

“你这丫头就是太能忍了，所以总让别人欺负。虽然我这个老太太希望看到勋元子嗣绵延，但是也绝对不能允许别人刁难我房中的丫头。”老太君轻轻放下手中的青瓷花茶杯，一脸严肃的说道。

“奴婢是下人，杜姨娘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老太君就不要再追问下去了。”海棠欲言又止。

“你这孩子，实在是太木讷。我都让你说来听听，你却支支吾吾不肯说，是不是要气死我？”老太君发怒，眼睛紧紧盯着海棠看。

“启禀老太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杜姨娘房中的王嬷嬷一直和大小姐不和，而我与大小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所以王嬷嬷便数落了奴才几句，都是不打紧的话，何苦要入老太君的耳呢？”海棠识大体的姿态，是老太君最为看重的。

“你这孩子就是总替别人着想，所以才处处委屈了自己。好好的孩子，为何不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老太君抬眸试探道。

“老太君明鉴，我当年被夫人捡回来，便做了夫人的贴身侍婢。如果没有夫人，就没有奴婢的今天。虽然夫人不在了，可是我曾经答应过夫人，一定会好好照料宋国公府的爷三儿。既然许诺过，奴婢便要用一辈子来还夫人的救命之恩。宋国公府就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海棠说到此处，居然眼圈红了。

老太君欣喜地望着海棠，轻轻的拉住她的手：“你这孩子，真是有情有义。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从一而终，没有二心。在宋国公府之中，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像你一样对季勋元好的丫头来了。”

“多谢老太君。”海棠收起情绪，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

吟雪苑。

巧玲垂手站着美娥的身边，等待着主子的责罚。

昨日的事情，虽说巧玲并没有什么错，可是巧玲这丫头的运气有点差，刚刚赶上了杜姨娘有孕在身，如此大事，巧玲被打也就成了没人买的帐。

而那凶神恶煞的王嬷嬷算是逃过一劫。

可是老太君心中有数，知道这些下人都是吃软怕硬的家伙，现在看到杜姨娘得势，必然是要百般巴结的。

美娥从来不责打下人，她曾经做过丫鬟，知道在宋国公府生存的丫头有多么不易。即使昨天的事情让美娥差点抬不起头来，美娥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并未责怪巧玲半分。

“巧玲，我知道你护主心切。可是杜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在宋国公府伺候多年应该心中清楚。而且此人城府颇深，权力极大。她可以用尽任何办法让你永远无法翻身。既然我们知道杜姨娘不好惹，我们就要在面子上做足功夫，和她房里的人不发生冲突，只要我们找到合适的机会，就要把她一下扳倒，这才是胸有大志的女人该做的事。至于扯头发撒泼打诨，这不是我房中的丫头该具备的品德。”美娥的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让巧玲感触颇深。

“二夫人，这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祸。巧玲我一人承担，不会连累二夫人。您的话我记住了，从今以后我一定会低调做人，不再让杜姨娘房中的人抓到把柄。”巧玲扑通一声跪在了美娥的面前。

美娥轻轻的伸出素手，便把巧玲扶了起来：“我都说过很多次了，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之下，你不要跪我。我们出身一样，都是过怕了苦日子的人。你何苦要这样作践自己？赶快起来，地上太凉。”

巧玲在宋国公府伺候多年，从未见到这样体己的主子。如此的贴心，巧玲只能用忠心回报。

“二夫人，我看您最近脸色不大好，我去账房支点银子，给您买点东西补补身体，您觉得如何？”巧玲看着美娥的小脸儿蜡黄，不又得担忧的问道。

“好，你去去就回，千万别和他们起冲突。现在我们的吟雪苑，简直就是就是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杜姨娘一直在找机会刁难我们，我们不要太张扬，你买些燕窝给我就好。”美娥最后还不忘嘱咐道。

“是，二夫人。奴婢知道了。”巧玲转身出去。

经过后花园的长廊，巧玲便来到了国公府的账房，这里掌管着整个宋国公府的日常开支，而里面的账房先生是个看人下菜碟儿的主儿。巧玲心中担忧，她们的日子今时不同往日，恐怕要点钱会非常困难。

不过，这是二夫人正常的开销，如果是碰到懂事的奴才，便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巧玲姑娘来了！”一个婆子低着头，一边说话一边迅速的过去。

巧玲还没来得及和那个婆子打招呼，便看到人早已经走远。

宋国公府的下人就是攀高踩低的主儿，在这里生存，必须要有一技傍身。要么得到老太君的宠爱，要么得到老爷的喜欢，哪怕是大小姐，都要看着两位长辈脸色说话。何况她们这些下人呢？

巧玲款步而去，便在门口停了下来。

她看到王嬷嬷闪进了账房先生的房间，便心生疑虑。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呢？

巧玲伸了耳朵去听，只想确定，那两人不是在密谋什么。

可是，她却听到了一个惊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