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了,鬼魂最适合在这个时间活动,他们会游动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轻轻的留下自己的足迹,我知道那足迹是可怕的。
我躺在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无法闭上双眼,虽然我的眼睛相当的疲劳,天花板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下,显得苍白而无力。我看到天花板上映射出了奇怪的景象,一些阴影慢慢的汇聚,就像一些虫子归巢一样,我不知道这些阴影会形成什么,我在紧张的等待着,就像等待昙花开放一样。
终于我等到了,我甚至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到一张脸,那张是那么熟悉,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我伸出手想抚摸这张脸,可爱的黄莺,你到底去哪里了,你可否知道我很挂念你,我的手慢慢的触及到这张脸,它凉凉的,我无法感觉到是否有血液在流淌。突然脸变了,就像变魔术一样,我看到了曹光的脸,他的脸相当浮肿,他睁大眼睛看着我,似乎有好多事情要向我倾诉,可是我无法听到他那个世界的声音,我看着他焦急的眼神,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感觉他是无辜的牺牲者,而真正被杀的应该是我。
我看着他的脸慢慢的消失,就像被火燃烧一样,而这一切我无法解救,只能默默的观看,我是个懦夫。我狠狠地用拳头捶了自己几下,我突然恨我自己,我恨我为什么要做那样的梦,这个梦就是一个诅咒。
午夜的钟声敲响了,我还无法安稳的睡去,甚至更加清醒了,我走下了床,我无法确认其他的舍友是否安然入睡,他们会不会跟我一样,做着同样的遐想。
我回头看了看我的下铺,他永远不会再睡在这里了,我沉重的叹了叹气,然后转过头向着我的书桌走去,我要在抽屉里寻找一样能拯救我的东西,它能使我进入安静之中。
现在的我需要睡眠,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充足的体力来寻找我的黄莺,我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白色的小盒子,我知道这瓶药的威力足够大,可以将我杀死,我从里面拿出几粒,是一些白白的小药片,我把它们放进嘴里,开始咀嚼起来,我本来可以喝水服下的,但是那样起效比较慢。药的苦味慢慢的显现出来,我感觉我的味蕾似乎经不起这些药的冲击,我甚至感觉药味在渐渐的变甜,我的味蕾真的失效了,我奇怪的笑了一下,我不清楚我为什么会笑,我停顿了一下,然后迷迷茫茫的回到了床上,这一次我的眼很快闭上了,我的思想从这点开始停止,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醒。
清晨的阳光冲刷着昨夜污浊的一切,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与阳光相媲美,温煦的阳光像一双温柔的双手抚摸着我,我感觉到了,这种感觉似乎在小的时候曾经发生过。我想到了我的母亲,在那个鸟语花香的草地上,妈妈曾经抚摸过我。
我不想睁开眼睛,我想让这种感觉无限期的持续下去。
但是我不能这样做,我需要找到我的黄莺,并且查出曹光的死因。
我睁开了眼睛,猛然间发现这样直视阳光并不是很刺眼。我打量着宿舍的一切,可是我并没有发现其他舍友,他们干什么去了,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了吧?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我跳下了床,巡视了一遍,只发现孟凡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他在微笑,我能猜出他一定做着美好的梦,我也想微笑着做梦,可是我做不到。
我走出了宿舍,宿舍的门口种着一棵不大的柳树,它的叶子正在慢慢的变黄,然后自然的脱落,这是它的自然生长规律。我突然想万一我在它的身上用刀子划一个口子,那么它还会健康的成长吗?它会不会在这个冬天里永久的凋零,然后变成肥料孕育其他的树木。
我非常奇怪我为什么会有如此荒诞的想法,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怪物,那个可怕的吸血伯爵,是他将我的黄莺带走,并且杀死了我的好友曹光。
我愤愤的跺了跺脚,可是这样微薄的力量怎么会震撼宽广雄厚的大地呢。我把注意力拉回到现实中,我要遏制我的这种遐想,我怕我会变成精神病。
这个时候,我看到舍友王龙和冯云向宿舍走来,我看到他们手中拿着一些东西,由于距离太远,我无法看清到底是什么,当他们慢慢走进时,我才渐渐的发现,他们的手中拿着的是一些冥币,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今天是曹光的葬礼。
我从宿舍里找了一件黑色的套装,我知道在葬礼上,黑色才是主要的色调,我把套装穿在身上,才感觉到这套衣服比我想象中要重,它甚至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但是我没有把它脱下,我要穿着它参加曹光的葬礼,我感觉有些东西是我必须承担的,不只是这件厚重的黑色套装。
我转身看了看其他人,王龙和冯云都是一身黑色的打扮,当我想到孟凡时,我才猛地想起,他还在游荡于自己的美梦当中,我来到了孟凡的床前,我仔细的盯着他的眼睛,我希望他的眼睛会很快的睁开,但是我的想法并没有实现,他仍然紧闭着眼睛。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结果,孟凡的美梦会不会永久的将他的灵魂囚禁在里面而脱离他的**,那就意味着孟凡将会永久的死亡。
我的手开始不自主的颤抖,就像得了帕金森一样,虽然想法很可怕,但是我仍然要证实一下,而我的手就是证实一切的工具,我将手慢慢地向他的鼻孔伸去,幸运的是我感到有一股热狼正在温柔的冲击着我的手指,我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孟凡还活着。
我们没有打搅他,我知道他昨天受了很大的惊吓,他需要充足的睡眠来缓解紧张的情绪,这对孟凡来说是非常有必要的,我想曹光不会介意孟凡缺席的。
也许孟凡已经在梦中参加了曹光的葬礼,并且见到了曹光的灵魂。
这是个可怕的想法,曹光会把孟凡一起带走吗?
我不敢在继续想下去,我赶紧走出了宿舍,我需要阳光的洗涤,它能让我消除杂念,我们三个登上了驶往城市公墓的公交,公交的终点就是我们的最终地点。车上的人并不多,能陪我们到达公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话,也许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有心情互相交谈。我抬起头,注意到坐在前排的一个老头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我们,他也许觉得我们的服装有些怪异吧!
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我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冷,我觉得这种眼神相当的熟悉,可是这张脸却很陌生,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去的地方会和我们一样吗?
我不知道,但是时间会证明一切。
公交在马路上肆无忌惮的潜行着,就像一条巨大的虫子,这条马路上并不像其他的市里公路一样拥挤,因为人们都知道这条马路的会通向坟墓,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人们会尽可量的远离它,因为人们都害怕死亡。
可是人们最终有一天会死亡,然后被埋葬在这里,没有人能够逃避。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公交车就把我们送到了公墓的入口,我们下了车,那个奇怪的老头也下了车,我一直直紧紧的盯着他,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现在非常想知道这个神秘老头的去向。
可是就在一瞬间,他一下子从我的眼神里消失,就像一个幽灵一样,这个公墓会是他的家吗?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我们走进了公墓,一个老头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吓了我们一跳,我本能的向后迈了一步,然后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小老头,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老头充满恐惧感。
“你们干什么的?”老头的声音很轻,就像很就没有说话,声带退化了一样。
“我们是来参加曹光的葬礼的,我想问一下,曹光的葬礼在什么地方?”我也轻声的问道。
“哦。是这样啊!那你们一直往里走,走到尽头然后向左拐就到了。”他回答的很简单,也许好多人已经这样问过,而他也只是这样简单的回答。
我们按照他的指引向着葬礼前进,这条路的两边堆满了坟墓,我不知道埋在里面的鬼魂会不会跑出来,然后无情的占有我们的身体,我们加快了脚步,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却不知道越接近终点才是越可怕的。我尽可量屏着呼吸,我怕闻到死亡的味道。
走了几分钟,我们到了。这个葬礼坐落在一棵很古老的梧桐树下,树荫很大,它几乎将葬礼完全收在自己的地域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与之争夺。
这是灵魂很好的栖息地。
葬礼开始了,我们几个排在最后,我觉得即使这样,曹光依然能够见到我们,因为我觉得灵魂会有超越于人类的能力。
我向木头人一样,聆听着神父在超度曹光的灵魂,我不知道曹光能否听到这奇怪的语言,我也不清楚神父的语言会不会起作用。
我只是紧紧的盯着曹光的照片,我希望他能奇异的看我眼,然后给我点启示,我不怕他的灵魂,我焦急的等待着,我想倾听死者的诉说。
我前面的黑衣人都低着头,我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我觉得他们就像一群僵硬的尸体,他们的灵魂会与曹光相见吗?如果真是那样,那么我愿意和他们一样变成一具尸体。
曹光的眼睛并没有看我,他仍然紧紧的盯着天空,他喜欢天空的颜色,他向往天空,这次他如愿以偿了,他已经变成了一只小鸟向着理想的地方飞去了,这次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我默然的低下了头,我在感受这种灵魂之间的交响曲,原来是那么悦耳。可是就在一瞬间,我似乎嗅到了熟悉的香味儿,这种香味来自我可爱的黄莺,她难道在不远处的地方注视着这场葬礼吗?
我猛地将头抬起,我开始巡视四方,似乎坟墓到处都散发着黑气,我艰难的透过黑气,终于在西南脚我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这个身影是那么的熟悉,虽然他和我们一样穿着黑色的套装,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就是我的黄莺。
我知道她在等着我,我赶紧挪动了脚步,向着她所在的地方跑去,可是我一动,我就发现她似乎看到我了,她也迈动了脚步,然后转身开始跑去。
但是似乎她的速度比我要快得多,当我赶到她刚才待得地方时,我竟然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她去哪里了,怎么会这么快就消失了,难道她已经变成了鬼魂,能随意躲闪,甚至会躲藏在我脚下的坟墓里。
我不能这样悲观的想下去,我猛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我相信刚才的一切并不是我的幻觉,黄莺仍然活着,只是不愿意见我。
也许这个时候只有曹光的灵魂能看到,黄莺正躲在一个地方,泪眼模糊的注视着她的最爱,她不能出来见他,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停留在坟墓的中间,我并不害怕这些鬼魂会香噬我,一想到黄莺,我感觉原来死亡并没有我想象的可怕。我仍然四处的张望,我希望我焦急的眼神能够感动这里的所有灵魂,让他们帮我寻找,可是他们并没有答应我简单的要求,他们不会理会人类。
这个时候,冯云和王龙找到了我,他们非常奇怪的看着我,我知道他们不会理解我所做的事情。
还没有等他们问我,我就从坟墓中走了出来。
“葬礼结束了?”我平静的问道。
“恩已经结束了,曹光的骨灰已经下葬了,希望他能安息。”冯云说话很慢,我知道他很伤心。
我们三个离开了这个让我留恋的公墓,我回头望了望,我感觉黄莺就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她在关心着我,因为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她不会没有理由的离我而去。曹光这个时候也在睁大眼睛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痛楚。
一滴眼泪慢慢的滑落,落在了公墓门口的草地上,它携带着我的灵魂,然后沉入土地里,发芽生根,最后变成一个我。
我们又登上了那辆公交,这次的终点是学校。我突然感觉到这是一辆连接地狱与人间的公交,我们很幸运地又返回了人间。
我笑了笑,这是种没有预兆本能的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笑。
这次公交车上的人比上次更少,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我又看到了那个老头,那个在公墓门口消失的老头,我感觉他就像一个鬼魂一样跟着我们,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如果是想香噬我,那么在来的时候就能够实行,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呢。
我死死的盯着这个异类,希望能将他看穿,但是我没有成功。
公交在市郊的一个村庄路口停下了,然后那个老头走了下去,我的眼睛仍然没有放开他,我这个时候真的想下车去跟踪他,但是我没有那么做,也许这就是我的懦弱之处。
公交开动了,这次我闭上了眼睛,我的大脑里呈现出了老头的脸,他在朝我笑,我没有读懂他的笑是什么意思。就这样,我们在异度的空间里对视了一路。
一声刺激耳膜的刹车声将我惊醒,学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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