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汽车停在了这个大院的门口，这个破旧的大门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它上面红漆已经快消失完了，大门紧闭着，似乎在里面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张虎和小李来到了门前，张虎用自己的手轻轻的一用力，这扇门就随着力气的方向慢慢地打开了，这扇门摇摇欲坠，就像快要掉下来一样。

门开了，小李似乎闻到了一股惺惺的味道，这种味道来自于某种动物的鲜血，也许张虎也闻到了这种气味，但是似乎他们都没有在意，张虎在前，小李随后，一起迈了进去。

里面的房子已经相当破旧，这所大院已经有五年没有住人了，在隐隐约约的地方，一个红色的小旗子飘荡在院子的东南角，他们不知道这所旗子所代表的意思，但是小李看到这面旗子在不知道所错的摇晃时，他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也许自己就是这样一面漂浮不定的旗子吧！就在一瞬间，支撑旗子的旗杆倒下了，那面旗子也躺在了地上，就像一滩鲜血。

这滩鲜血会是谁的呢？也许除了掌握命运的死神知道外，没有人能知道。

小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是突然感到有种东西卡在了喉咙，他使劲地咳嗽，但是那个东西向吸盘一样粘在了嗓子里，小李的呼吸开始急促，他急促的喘息声惊动了站在旁边的张虎。

“你怎么了？”张虎在小李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就这一下就挽救了小李的命，小李感觉喉咙里的那个东西消失了，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流畅。

“没事，没事——”小李重复了几遍，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就像没有血液流动一样。

张虎也就没有在意，他来到了院子的中央，他知道自己妻子和儿子的尸体曾经躺在过这里，虽然经过了五年，他似乎仍能看到妻子和儿子的身体，妻子仍然紧紧地抱着儿子，妻子的眼睛里在想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自己。

张虎突然跪在了这块空地上，他伸出手开始抚摸着这块地方，他闭上了眼睛，开始感受曾经仅有的温存，他的眼泪下雨般的流了下来。

小李非常能理解张虎的心情，他没有打扰他，他开始巡视这个曾经充满血腥的案发现场，他的大脑中形成了一个画面，一个老头左手拿着一个打火机，然后右手紧紧地攥着煤气阀门，他的右手开始慢慢的扭动，然后轻轻地点燃打火机，把火苗伸到煤气的释放口，就在一瞬间，悲剧发生了，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被炸死了。

小李的眼前出现了一排尸体，它们排列的很整齐，然后这些尸体不约而同的把头一起扭向小李，小李似乎感觉到有一种压力开始向自己袭来，这种压力来自地狱，这是死亡的气息，小李的身体开始本能的向后退，突然有一个东西僵硬的挡住了他的退路。

小李慢慢的扭了扭头，他的神经紧紧地绷在了一起，没有人知道他后面是什么。

幸运的是后面并不是令他恐惧的东西，而是一个粗粗的木头，小李的脸部的肌肉开始放松，他深深地出了一口气，但是他突然发现在这块木头旁边有几个字的轮廓，他蹲下身，睁大了眼睛望着这几个奇怪的东西。

‘威廉古堡’这几个字显现在小李的瞳孔里，这几个字并不是很大，但是却是红颜色的，小李非常肯定这种红色肯定不是普通的颜色，这是血染过的颜色。

小李站了起来，他拿出照相机把这四个字记录在了相机里，相机是他记录证据的工具。他翻开电子相册，他在秦皇岛的时候曾经也把那四个字用照相机拍摄下来了，全都记录在电子相册内。

他把这两张照片从电子相册里翻出来，并排在屏幕上，他坐在了那块木头上，仔细的端详起来。这个时候周围的环境出奇的静，静得就像没有人存在似的。

张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迈进了那件破旧的屋子里，这间屋子里泥漫着尘土的信息，张虎打开那几扇破旧的窗子，它们开始随风无助地摆动，新鲜的空气开始拥入这个狭窄的房间，阳光也射了进来，照在地板上。

张虎瞪圆了眼睛，他的眼睛很小，瞪圆的时候显得有些可怕，他开始四处寻找，他好像知道这间房子里隐藏着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他打开了一个抽屉，这是个黑色的小抽屉，里面黑压压的一片，张虎把那个抽屉放在柔弱的阳光下开始寻找。

这个小抽屉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某些痛处，是的，他想到了他的妻子，这个抽屉曾经是他们夫妻两个共有的，借助阳光，他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覆盖了很厚的尘土，张虎用手轻轻地将土拭去，他看到了妻子的脸，那张脸很年轻，而且很鲜活，那是妻子活的时候照的，那个时候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可是一切在五年前就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妻子可能已经变为一具白骨，或许已经化为尘土，融入大地了。张虎想着想着，眼泪又无法控制的盈眶而出。

张虎的眼睛柔情的看着自己妻子的照片，他似乎看到照片中的脸已经完全凸显出来了，这张脸在张虎面前真是可见，张虎伸出双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真切的能感知到妻子的嘴唇，眼睛，还有水嫩的脸蛋儿。

张虎闭上了眼睛，他开始享受这虚幻的一切，可是突然他感到妻子的嘴唇的微微地动了一下，顿时一种模糊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虚弱而无力，但是张虎却听得真真切切，他知道这声音是从妻子的嘴里发出的。

“阿虎，你把照片翻过来，看看后面有什么？”这个声音虽然无力但是持续的时间却很长。

张虎非常激动，他没想到还能听到妻子熟悉的声音。他的手慢慢地将那张照片翻了过来，他看到了一张信用卡，而且在信用卡的下方还有几个很小的黑体字，张虎把这张信用卡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这张卡有很多的钱，咱们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张虎突然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妻子会留下这样一句话，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所有的往事像幻灯片一样划过了张虎的大脑。

他抓住了里面最关键的一张。

有一次，张虎的孩子得了一场重病，住进了医院。这需要很大的一笔费用，而这笔费用对于张虎的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数。张虎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总算把钱攒够了，把孩子的病治好了。

事后，妻子对着张虎说，我们要好好努力，咱们要挣很多很多的钱，那咱们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愁了。说完后，张虎和妻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

从那时起，张虎对天发誓要挣很多钱养活妻子和儿子，但是直到现在张虎仍然没有多少积蓄。

张虎清楚了妻子留在信用卡上的那几个字，慢慢的将信用卡从相片上撕了下来，就像从一个人身上撕下了一块肉。

张虎把那张照片还有那张信用卡一起装进了口袋，他突然感觉这时的口袋变得异常重。

他口袋里装的是妻子给他留下的一切啊！这一切对张虎来说比整个世界还要重要。

小李坐在院子里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电子相册的那两张照片，他在努力从这两张照片中寻找端倪，时间在他的身边不停地流失，他没有注意到张虎去了哪里，他的眼睛就一直死死地看着它们。

一阵冷风刮过，小李抬了抬头，他看到一张碎报纸随风飘了起来，然后落在了他的脚面上，小李好奇地将这张纸片捡了起来，就在这是他看到在‘威廉古堡’这四个字的右下角出现了一个好像逗号的痕迹。小李赶紧低下头，用手轻轻的将盖在痕迹上的尘土拭去，他发现这个逗号似乎和‘威廉古堡’四个字是一体的。

小李赶紧抬起头再次面对电子相册，他惊奇地发现在两张照片的右下角都有这样的痕迹，也就是说它们出自与同一个人的手笔，而这个人就是凶手。

就在这时，张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看到了坐在圆木上发呆的小李就疾步走了过来，他似乎感觉到小李出了什么事情。

他来到了小李面前，可是小李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似的。张虎拍了拍小李的肩膀，小李立刻打了个寒战，他抬起头才发现让他吃惊的人是张虎，他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你想什么呢？是不是着魔了？”张虎说道。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五年前在命案现场你发现的‘威廉古堡’这四个字和昨天咱们在秦皇岛发现的那几个字出自同一个人。”小李兴奋的说道。

张虎楞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有什么根据？”

小李就把自己刚才发现的完整的告诉了张虎。张虎的眼中出现了一种冷冷地目光，这种目光似乎快要将一个人杀死，而这个人就是毁了他一生的杀人凶手。

“一定要这个人找出来，然后将他碎尸万段。”张虎眼中充满了愤怒，他的牙齿咯咯地响着。

“恩，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浮出水面。”小李说道。

小李和张虎回到了警车上，张虎摸了摸口袋，他非常担心口袋中的东西会不翼而飞，他紧紧地把手贴在口袋的外边，他在用实际行动来保护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似乎感到相片上妻子的脸再次浮现在他的面前，妻子的嘴唇正在慢慢地接近他的嘴唇，他感到了一股热浪。

张虎闭上了眼，他已经五年没有吻过自己的妻子了，这次他终于如愿以偿了，虽然是在虚幻的梦境中。

小李开动了车子，他知道下一站去哪？他想问一问张虎，可是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小李不忍心叫醒张虎，只是慢慢地向市中心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