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局中局

秦碧城不再追问，沈延卿心中仇恨，哪里是说能放下就放下的。

早在一年前，他对她说：“碧城，对不起，我不能娶你。”

那个时候，她便明白了，他们终究是要分开了，命中注定再也不会有交集，天隔两方。

沈延卿跟在秦碧城的身后，陪着她走了几家店铺，一手替她举着伞，一手替她拎着东西。

看着她的身形，沈延卿忽然想到以前的种种。

“延卿，你给我买那个吧，我喜欢那个。”

“延卿，你总是为我举着伞，你自己却晒着，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心疼的？”

“延卿，我是不是得少买点东西，给你留点聘礼来娶我？”

“……”

秦碧城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直到逛的累了，就走进一家西餐馆里。

西餐馆的招待是最具有眼力的，一看秦碧城和沈延卿的打扮，就知道两人来头不简单。

于是满脸笑容地迎上去，“两位，二楼安静，不如两位到二楼坐着？”

秦碧城点点头，“好。”

招待引两人到了二楼，中午没什么人，二楼只有他们两个人。

雪白的餐桌上烫染着金色的曼陀罗，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一丝一丝地漾起金光，却灼的人眼睛也疼了。

秦碧城握着杯子却不喝，目光一直盯着杯子里的水。

不知过了多久，抬起头看着他，“你真的要做罗瑞生的副官？”

沈延卿微微一笑，“我空有一身抱负，总得用的上才好。”

秦碧城忍不住皱起眉头，“我以为你真的是为国为民，却不想不过是摇曳的墙头草……”后面的话实在是太不堪，实在是不愿意说下去，对于昔日的爱人，终究是存了一份念想，所以生生咽下接下来的话，撇头看着窗外。

烈日下的行人寥寥无几，街上只有白晃晃的太阳。

那为她遮太阳的人还在，只不过是变得面目全非，她再也不认识了。

沈延卿看的出她眼底深深地失望，那目光就像是一把匕首一般刺穿了他的心脏，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误解他，唯独她，他最不愿意让她误解他。

可是他不能解释，不能解释他所做的一切，他的目的还未达到，不能前功尽弃。

沈延卿终究是深深地叹口气，说道：“希望你能理解——人各有志。”

秦碧城望着他，“我不能理解，也不想再看到你。”

沈延卿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秦碧城不想再看见他，只想着从未认识这个人便是最好的了。

连饭也不想吃了，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走，沈延卿站起来要跟着她，被她阻止。

“不需要你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沈延卿忍不住皱起眉头，继续跟着她。

秦碧城心烦意乱，忍不住拔高音量，“你不要跟着我了，我一点也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房间，也不管他脸上是怎么样的表情，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沈延卿在原地站了一会，立即大步走出房间。

秦碧城下了楼往外走，还未走到门口，那门被“砰”的一声关上，还不得她反应过来，随即就被一人狠狠地掐住了脖子，耳边响起冷狠的声音，“我女儿死了，我要你给她陪葬！”

西餐馆因为这个变动而变得尖叫声连连，只不过片刻，便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配枪的士兵压制住。

秦碧城看着徐翘楚狰狞的脸，大脑一片空白，竟然忘记了挣脱，一时之间，恐惧、愧疚、悲愤全部涌上心头。

徐静婉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她去找徐静婉，如果不是她中了沈延卿的计谋，那么徐静婉也不会死，也不会牵连一堆的人死去。

说到底，整件事情都是因为她，如果她没有一意孤行地来梧州，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是我对不起静婉，你要我这条命就拿去吧。”秦碧城闭上眼睛。

“把枪放下，否则我立刻杀了这个女人！”徐翘楚厉声威胁。

秦碧城睁开眼睛，只看见沈延卿举着枪正对着她。

“放开她！”沈延卿厉声道。

徐翘楚冷笑几声，“那倒要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手快了！”

“徐静婉是谁杀的，你到现在心里都没点数？”沈延卿忽然说，扯着嘴角，“连真正的杀人凶手都没抓住，就准备送死了？”

徐翘楚愣了愣，脸色一沉，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沈延卿笑了笑，一字一顿道：“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怕是跟随了你十多年的心腹，你真杀了她，凭着虞星移和少帅的关系，你觉得他会这些人活着？”

“我比你更了解少帅。”徐翘楚扯了扯嘴角，笃定道：“少帅不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杀了上百条性命。”

“好！”沈延卿冷冷打断他，“你杀吧，只要你敢杀了她，我敢保证你活不过下一秒！杀死你女儿的真正凶手也会逍遥法外！”

“你以为我不敢吗？”徐翘楚五官因为怒气而扭曲，近乎咆哮，“老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条老命苟延残喘，杀了这个女人为我宝贝女儿报仇！”

沈延卿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倏地放下了枪，“你杀吧。”

“……”

——

罗瑞生半躺在沙发看书，手里握着的书是最近火爆的《玉黎魂》畅销书。

他在家里爱穿长衫，英气尽敛，平添了几分儒雅。

一名听差从外面进来，“少帅，易师长求见。”

罗瑞生说：“请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听差领了那易师长进来，年龄约摸五十上下，模样很是威武，一开口声音洪亮如钟，“少帅！”

罗瑞生因着他是父亲的旧部，所以尊称他为“易叔”，问：“易叔匆匆过来想必还未吃饭，午膳便留下来吃饭吧。”说完瞥了一眼一旁的下人，下人领命走向了厨房。

那易师长本来就是兴师问罪，但是听的罗瑞生喊他一声易叔，满腔愤懑生生压下来，闷闷开口，“谢少帅，我吃过饭了，少帅可否听我说几句话？”

罗瑞生点点头，“易叔有什么话尽管说。”

“徐督军跟随大帅多年，不可能是杀害大帅的凶手，只怕是那李副官受了别人的教唆，少帅可不能上了奸人的当，诬陷了忠良，寒了千万将士的心啊！”

罗瑞生眸子闪了闪，“易叔，这件事我心中有数，就不劳烦易叔操心了。”

易师长不甘心继续追问：“少帅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罗瑞生开口：“就像是易叔说的，当务之急是找出杀害家父的奸人，我自然也相信李督军不是杀害家父的凶手，自然不会为难他。”

听他这么说，易师长放下心来，“少帅这么说，我便放心了。”说了这句，就站起来，“就不打扰少帅雅兴了，我先告辞了。”

易师长前脚刚走，虞星移气势汹汹地从外面进来，大步走到罗瑞生面前，举着枪对准了罗瑞生的太阳穴。

罗瑞生身边的手下立刻举枪对准了虞星移的太阳穴，怒呵一声，“把枪放下！”

虞星移冷冷一笑，“少帅真是好计谋啊，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的夫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