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向来雷厉风行,说到做到。
不过,南一川一直以为他仅是对待工作罢了,未曾想他对亲人也如此。
“董事长派你来监督我?”他狐疑,看来这次南文曜是下了决心:“难不成你能二十四小时跟着我?”他嗤鼻:“我去哪儿,你确定你都能去?”
先前南秋晖再怎么跟他身旁,再怎么“监视”他。好歹也是个男人。
叫南冬秀也转过来,当真多此一举。
“董事长的意思是,你在一中不好好学习,和那些学校里的坏学生沆瀣一气,那就麻烦了。”她随口解释,看南一川表情不对,又摆摆手认真起来:“那个……主要是怕你乱搞男女关系。”
乱搞?
他双眸一眯,问:“我什么时候乱过?”
“少爷,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南冬秀漂亮的黑瞳骤然大睁,板着手指头开始算:“最起码有什么Lily,Lucy,A
,Ella……”
“……”
苏篱落是班长,每天都需奉命回来捉捕“漏网之鱼”。
在(一)班围着操场跑几圈后,她要算出谁没出去。
跑步这项运动,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有人是因身体素质不好,有人是因来了生理期,也有人,就是纯粹的不想跑……
为提高高三学生的身体状况,跑操这项任务义不容辞。
只要有学生恶意逃避,那下次升国旗时,会被当着全校人面批评,班级分也会被扣掉……
所以,大家都很重视。
若没特殊情况,谁也不想被推上风口浪尖。
刚开学没多久,无人想成为第一个中标的靶子,大都乖乖去出去跑操了。
……
(一)班门口,苏篱落看着手中的纸条。
她轻呼吸口,告诫自己要保持平静。
南冬秀说起他的八卦,没完没了起来。其实那些人中,顶多一小撮是真的,剩下的,全是些暗恋他的人。
……几乎涵盖了整个学院。
“停!”南一川听的不耐烦,他启唇打断:“你来了正好,你去灭绝师太说下,干脆我们直接变成同桌。”
“少爷?”南冬秀讶然:“你不是最讨厌被人……”
“呵……”
他余光看到苏篱落的位置,蓦然想起她那哭肿的眼,心下有些不爽,冷笑着说:“那也比和某个死尸差不多的人,坐在一起好的多。”
“这样啊……”南冬秀心领神会,她点了点头,脸上微泛过丝丝红晕。
她还想说什么时,只见苏篱落风风火火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就是南冬秀同学?”她眼也不眨的问,见她木讷的点头,她说:“现在赶紧出去跑操。”
南一川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被她听入了脑海。
说她是死尸?
那正好,她还不想和他有半毛钱关系!
“我……我大姨妈来了”南冬秀来一中前,也做足了功课,尽然她贪恋贵族学院的生活,南文曜的命令也是违抗不了。
两秒前还生龙活虎的她,此时一副“虚弱到要死”的模样:“那个,能念在我是第一天,就先……”
“不可以。”苏篱落向来秉持“秉公执法”的理念。
当班长不容易,能控好班更是不容易,她不愿多言,转头望向南一川,语气冰冷:“你也这么想的?”
她浑身透着冰凉,整个人如从冰窖里打捞出没多久,寒气直逼。
“嗯。”南一川烦躁的点头,他把目光移向窗外。
苏篱落把手里的纸条收好,妥帖着放在校服裤袋中,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蜜唇再启:“如果你们不是跑操,马上还会有政教处的人过来查,开学这几周,(一)班从未因此扣过分,记过过,不过……”
她话锋一转:“像你们这种身份尊贵,在我们一中这种穷人才能上的起的学校的人上学,还真是委屈的不得了……”
苏篱落心下也是埋了一肚子火。
她其实可以故意气他,整他,糊弄他,反正她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可她不愿面对南一川,一见到他那张脸,那件不好的事便会如影随形的跟着她,折磨她!
“我猜即便你们把学校翻了个底朝天,校方也不敢有半分怨言。”她冷着眸,咄咄逼人,分毫不在乎两人作何想法:“像你们这种一出生,身上附带着光环的人,和我们压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爱跑不跑,不跑拉倒。”
说罢,她转身扬长而去。
“砰”。
可怜了有几分破旧了的门板,来回旋转几圈后,还是未闭紧,常青树上几只叽喳着的鸟儿钻空子飞了进来,落在南冬秀的肩上。
“啊……”
她被吓了一跳,慌忙指着那只鸟,连声哀求南一川帮她拿下来。
南一川转回身,修长的指节轻弹了下鸟身,轻而易举就把它赶走了。
接着,他豁然起身,拿起校服外套,朝班门走去,边走边穿。
“少爷,你去哪儿?”回过神的南冬秀问。
听他没应,她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操场。
到处灰尘翻滚,云清一中的跑道是石子铺出来的,一周约莫有四百米左右,跑道中间是真草,不知是不到季节,还是有学生们经常踩踏的缘故,上边只零散的落着几株草。
南冬秀见此,平定心绪后,愕然问:“少爷,这也能称之为操场?”
她打小生活在南家,老爷子很慷慨,在上学方面对他们从来是一视同仁。
这时,体育老师匆匆跑过来,见是南一川,硬生生的压下了火气,改为微笑,他说:“南少,您刚来这儿没多久,肯定还不适应。”
“……”
苏篱落是班长,她正站在(一)班门口,那位置异常显眼。
此时,她认真的吹着口哨,时不时打着手势……
该死!
南一川恍神,他不是被她出言不逊的话气的想杀人?怎么这会儿又来了操场?
体育老师见他没听下去的心思,于是识相的闭了嘴,一个转身又扎进跑操队里。
……
“咳咳咳……”
一个班跑操过来,从他们眼前跑过,南冬秀始料未及,被生生呛了口灰。
“少爷,老师都这么说了,你也别拗了。”她眼咕噜一转,又说:“刚才来找我们的那个女生……我没记错的话是班长……哎……少爷,您要去做什么,等下我先……”
“……”
“苏班长真是伶牙俐齿。”南一川把站在男生队的小排头挤了下去,他此时正站在离苏篱落最近的位置。
“南少还是别说话的好。”她显然没想到他会来,怔了两秒,又应:“想来一中的操场比不上您那贵族学院的半根手指头……不过跑操是体力活,在这边最好不要张嘴说话,用鼻子呼吸,省得到时候跑完嗓子疼又怪我没提醒你。”
“苏班长这是在关心我吗?”南一川挑眉,他愈发觉得苏篱落挑战性极高:“我怎么感觉……听起来阴阳怪气。”
风呼呼吹着,灰尘在操场上旋转不断。
“这就是,市重点学校的设施?”见她不答,他便自说自话,停不下来。
“……”
(一)班女生们看到校草就在自家班级跑操队里,心情激昂的似是要飞了起来,她们一个个的面具红晕。
跑操结束时队伍自动散了,大课间时间将近半个小时,跑操用了十分钟,剩下时间大家自由支配。
少爷都去运动了,南冬秀这陪读的自也是跟进了队伍,女生们对她倒是挺友好,只是她常年逃避跑步成了习惯。
因此一回教室,她就坐在位置上“呼哧”着喘气休息,也没注意到南一川和苏篱落双双不见了踪迹。
医务室。
“南少。”校医对他的到来诚惶诚恐:“您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他跑操时不知道闭嘴,嗓子疼。”苏篱落删繁就简:“给他开点药就行了。”
要不是不想被同学误会,她才不会被他生硬的拖拽过来……
“南少?”出于谨慎,校医还是看了眼南一川,以此确定情况:“您张开嘴,我来看下您喉咙的状态。”
——啊。
他还挺配合的张了嘴,只是脸上似是被层层黑云给遮笼住了。
“……”
“我已经尽了我作为班长的义务了,你现在可以放手了?”苏篱落瞥了眼被他拽着的衣角,语气生硬。
“是有点发炎了。”校医放下仪器,转身去抓药:“不过问题不大。”
南一川不是不想说话,是他喉管快要沙哑到爆。
都怪这女人,没事用什么激将法?
她厌恶他,不想靠近他。
他偏不!偏要把她绑在身边。
他不好过,她也别想过得好。
校医把抓好的药放在了玻璃柜台上,南一川接过,随意从口袋里掏了张百元纸钞。
苏篱落被他用力攥的很紧,在暗地里不断挣扎,恨不能用力掐他一把。
“南少,我这儿没多余的零钱了。”校医在抽屉摸索一阵后,面露为难,想着要不把这药送给太子爷?
南一川注意力全在苏篱落身上,半晌也没应。
这搞的校医面目微红,十分尴尬。
“他剩下的钱先存你那儿,下次他来接着再用。
”
她快被校医的注视着的眼光盯到难受,干脆替他回答。
趁南一川走神时,苏篱落抓住机会,快速从医务室飞奔出去。
她粗喘着气,恰好撞到了迎面而来的赵俊成身上。
“篱落,你怎么慌慌张张的?”见她躲在了他身后,不禁有点好笑的问:“出什么事了?”
这时,南一川出来,他拿着药袋子的手一僵,眸光直勾勾盯向赵俊成身后的苏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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