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他是南家少爷,也不可能是金刚之躯,会毫无痛觉。
那滚烫的汤,包括面条在内,当真一滴不漏全数洒到他裤子上。那浓郁至极的拉面味在略显空旷的八餐厅,格外传播的远。
南一川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的青紫交加。
苏篱落脚步一顿,硬生生停在原地。
别处,不断有人朝这边看了过来。他们或是忍笑,或是冷漠,或是惊讶……
总之,没人敢过来,更不会有帮忙的想法。
他阴笼着一张俊脸,刷子般的睫毛下汇成一片黑沉的暗影。
他先前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小心翼翼守在一旁,从未会有这般窘态。
即便有,南秋晖一众人,也会屁颠屁颠帮忙上前去收拾。
南一川起身,忍住热感把它们抖落下后,眼底划过一丝无措。
苏篱落见此微讶,她赫然想起在公园凉亭时,他也是这般,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突然没了人服侍,多少会不知所措!
“苏篱落。”南一川见她要走,启唇叫住,他带着股咬牙切齿:“作为女佣,连这点,都不清楚要主动来做?”
女佣?!
“南一川,南少,算我求你,别在这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吗?”她压住心里喷涌而出的怒火,强挤着笑看向他:“我就是我,是苏篱落,不是谁的女佣,只听从遵循自我内心,不接受别人莫名的派遣……”
他为什么,非要在这件事上这般执着?
她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说过了……
他又为什么,非要和她纠缠不清?
南一川眸光一紧,深瞳直勾着在她身上扫视,那股极不自在感迫使苏篱落别过眼,他总能轻而易举的蛊惑人心。
“苏篱落,如果你不想赵家更惨……”他嘴角高扬,悠悠然说:“就要乖乖听我话,做我女佣,只服从我。”
她一直抗拒成他女佣这件事,南一川心里多少是不满的。他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或者仅因咽不下口气。
她不愿意,他便非要!
苏篱落低头,沉默了两秒,似是已懒得惊讶,也没问他所说之言的真假程度,就去窗口借了几张餐巾纸,再踱步,回到他面前,蹲下身,动作轻缓着替他处理好汤汁,最后上边只剩深浅不一顽渍。
“南少,除非你换一件衣服,不然只能顶着它们到处走。”
她说话时面无表情,也没看他,呆呆的说完,便转了身。
苏篱落总是习惯把所有心绪都埋藏在内心深处,曾经无人可倾诉,她的心便成了一道难以突破的枷锁牢笼,旁人只能在外边干着急,胡乱转着圈,却始终无法进入。
……
“苏篱落同学,你上次来问过我,你想来窗口帮忙的事儿,真不好意思,我这会儿才想起来……”
不远处。
一个穿着厨师制服,操持着口及重方言的中年男人缓步朝这边走来,他面目慈祥的望着她:“我刚看你来,就特意在经理面前提了你,原本考虑到你是高三,学业重,不想让你在别的事儿上分心……”
他用手抵住嘴,重重咳嗽两声,又说:“不过,了解到你家庭情况时,经理说,可以留你在八餐厅帮忙。”
苏篱落闻言,眸里的晦暗被猛的点燃,唇边也勾着止不住的欣悦,她略激动的问:“师傅,您说的是真的吗?”
从初中开始勤她就工俭学,她知晓家里条件不好,苏言又上了年纪,到最后,一切都也还要靠自己。
“当然喽,我骗你做什么?”师傅见她笑,也跟着很高兴:“明天你就去三号窗口帮忙。”
“谢谢师傅!我会好好做的。”
苏篱落霎时眉开眼笑,先前的坏心情同气流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这阵子还愁着怎么才能才不想让苏言太累。
只是,安排满当的学业积的她喘气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去校外打工了。
这下好了,最起码吃饭不用愁!
师傅和她又说了几句,便被人叫走了。
……
“苏篱落,你很缺钱吗?”不知何时,南一川幽灵般出现在她身后,他紧绷着的脸,表明此刻心情阴郁至极点。
“对,我很缺钱,非常缺钱,无时无刻不缺钱……”她缓口气,眸闭了又睁,话里带刺:“南少爷,像您这种大少爷从小娇生惯养到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是永远体会不到我这种下层劳动人民活着的艰辛,我这样说,你满意吗?”
“……”
他嗤笑一声,所有耐心,到现在已然被苏篱落全然给透支。
“苏篱落,你非要这样伶牙俐齿?”他冷笑一声,迫使她转过身,伸手抬起她下颚,心里装着的大半气焰终是喷出来:“你到底想要怎样?”
她到底想怎样?
这问题问的真可笑!
苏篱落别过脸,目光散漫,她如实答:“这问题该是我问吧?那你呢?你到底想怎样?做过那么多伤害我的事,还不够吗?”
“伤害你的事?”南一川以为她说的是那封举报信,不满说:“真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件?”
“你快放开我!”听他这般说,她心缩成一团,瞳孔也猛然大睁:“既然你说你不知道,那我觉得,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原来在他心里,那些足以让她嚎啕大哭几天的事,什么都算不上!
“呵……”南一川自是没放,他更紧箍着她,不再纠结伤害不伤害的事:“你说你很缺钱,那好,做我的女佣,价钱随你开。”
“你做梦!”苏篱落转过脸,狠厉着眸瞪他一眼:“南少爷,我苏篱落就算是去捡垃圾,也不要一直呆在你这种人渣身边。”
“……”
她这句话终于成了导火索,一不小心点燃“战争”。
“女人,有种,你再说一遍。”南一川拉着扯过她,在餐厅寥寥无几的人的愕然下,把她从揪到了八餐厅门外。
此时,外边天气艳阳高照,大地被渡上了层金灿的色泽,他们站在水泥围栏旁,看着下面或单独,或成群结队的学生,已开始纷纷走向教学楼。
没一个人向上看,更没人会体会到,苏篱落的胆战心惊——
她被南一川推到了围栏上,围栏很低,只到大多数女生的腰部。
苏篱落耳旁,风正呼啦啦的吹着,她折躺在水泥台上边,用余光看到,两侧是粘满了近似橙色的瓷砖。
她看整个世界,都是倒着的。
南一川抓住她的胳膊,逆着风,随意的开口:“女人,我再说一遍,你是我的女佣,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女佣。”
权当他鬼迷心窍了,放着那么多心甘情愿,前仆后继的人不要,偏生要这总和她对着干的女人。
被风灌入耳的感觉煞为难受,苏篱落小脸被憋闷的通红,血液正顺着血管在不停倒流,更可怕的是,他只要轻轻一个松手,她的生命便会就此终结。
可,她还是不愿服输,甚至是应付场面的话,也不愿开口说。
她有时挺痛恨,在他面前,她什么也做不了。
“南一川,你做梦。”因着喝风,苏篱落说的艰难,喉管被迫灌入气体,难受极了,但她还是执拗开口:“你害了我那么多次,就别痴心妄想了。”
南一川脸色黑了又青,他恨不得现在松了手,让她那尖锐刺耳的话彻底消失。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他额前的发。
他一个激灵,突的打了个寒颤,手上的力道也下意识松了几分。
苏篱落的身子又向下滑落几下,那副眼镜还坚强的挂在鼻梁上。
她眼咕噜向下转了一圈,看到了瓷砖间的缝隙,缝隙里游走着几个七星瓢虫。
它们一群,正迈着急促的步伐,好奇的爬上了她的黑框眼镜……
“女人,还不肯松口?”南一川冷着眸,语气也冰冷如腊月寒冬,额前却是被湿漉的碎发紧贴,细听下不免附微颤抖:“想要死在这里?”
三楼说低也不低,因从这里摔下去,丧命的人不是没人。
苏篱落的注意点全在瓢虫身上,它们在眼镜上爬满一周后,又迅速朝她鼻梁的方向攻击。
“喂?”见她无所回应,南一川脸上浮出他从未意识到得紧张与担心。
她该不会,真是出了什么事?
这时,南秋晖上来帮南冬秀买东西,见到他,笑眯眯的上前打招呼:“少爷,原来您在这里,对了,您吃午饭了吗?”
苏篱落听到认识的人的人的声音,心下一喜,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向他求救。
“秋晖同学!你们家少爷要把我从这里推下去,你快来救我!”
南秋晖愕然,他这才注意到少爷正拉着苏篱落。
“女人,闭嘴!”南一川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他不愿多言,猛地又把她给拉了上来,他用的力气很大,似是在表达内心的极度不满。
苏篱落一阵头晕,有点站不稳,她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扶好。
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他音色生硬着说——
“苏篱落,我不允许你去餐厅窗口。”看她有意反驳,他没中断,接着说:“否则,不管是赵家,还是你们苏家,都……别想着好过。”
南一川气结,平时他对哪个女生不是高高在上。
唯独苏篱落,这个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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