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雀儿的眼睛已经好多了,但还是有些痕迹。
周彦煜好奇地盯着她的眼睛看,这姑娘被人诬陷的时候也没见他留过泪,怎么这会儿到哭了起来?难不成是有人欺负她?想到这里,周彦煜神色一凛,招招手叫锦砚过来,两人耳语一番,周彦煜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不禁有些好笑,
这点小事都能哭鼻子,真是个小孩子。
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在外人面前总是坚强无比,可到了亲人面前就又变成小孩子撒娇耍赖。
“雀儿,可是有人欺负了你?我让锦砚去教训他?”周彦煜逗她。
“别别,是我不懂事,不怨别人,您千万别罚王大叔,他身体还没好呢!”雀儿急忙求情,恨不得给他跪下来。
周彦煜心里一乐,面上却还板着脸,他端着茶轻呷一口清茶:“我这个人呢最是护短,你现在是我的人,谁也不能欺负了我的人!”
雀儿都要急哭了,“不关别人的事,是我没做好。”
锦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丫头,王爷逗你玩儿的。”
雀儿不由地抚了抚胸口,将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按回肚子里。
周彦煜面露戏谑,“你胆子太小了,不过是逗逗你,看把你吓得。好了好了,我之前给你看的书,可有什么疑惑的地方?”
雀儿想了想,说道:“奴婢只看了几篇,只读懂了大概,其中的道理就不太明白了。”
周彦煜道:“能读懂意思就已经不错了,也是我考虑不周全,不该给你看《左传》的,我这里又几本唐诗,你先拿回去看看,等都读通了就再学学作诗,而后再看史书吧。”
古代女子识字的都很少,能读通史书正传的也不过牛毛而已,周彦煜按照他自己的想法给她学习,自然是拔苗助长。
周彦煜从书架上拿下几本唐诗递给她,雀儿欣喜地接过来就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坐下来看吧,有不懂的就问我。”
雀儿先前还有些避讳,如今拿着诗本早就忘了主仆尊卑,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周彦煜就是喜欢她这幅大大方方地样子,自己随手取下一本书,坐在雀儿对面,也读了起来。
一时间,房间内鸦雀无声,只有哗哗地翻书声和潺潺的倒水声,当然了,是周彦煜在倒。
夜灯冉冉,又有红袖相伴,周彦煜大感愉悦,递过去的茶水也越来越勤快。
倒了几杯茶水之后,周彦煜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红袖添香,分别是他这个蓝袖添茶嘛,这小丫头倒是悠然自得。
雀儿忍者哈欠又翻了一页。
周彦煜合上书,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这书又跑不了,什么时候都能看。”
一席话才惊醒沉浸在诗歌世界里的雀儿,她急忙道歉:“对不住,奴婢一时没有注意时辰耽误王爷休息了,奴婢这就告退,王爷早些安歇吧。”说着,就要往门口退去。
“慢着,”周彦煜叫住她,又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递给她,“从明天起到父王下葬,我都会很忙,没时间给你解答疑惑,这几本书你拿回去看看,实在不懂的就问问雪晴,她也是读过书的,教导你绰绰有余。”
雀儿感激地行了一礼,“多谢王爷。”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
等雀儿走的远了,周彦煜还站在门口往外看。
“王爷,您不会喜欢上这丫头了吧?”丁响悄无声息地站在周彦煜身后。
周彦煜被吓了一跳,“做什么跟个影子似得站我身后,吓我一跳。”
丁响不会说他是在房梁上看他们两个人看的昏昏欲睡,所以下来活动活动筋骨。
“这姑娘长的还不错,虽然又计谋却不会害人,是个好姑娘。”他们这些暗卫是看着周彦煜长大的,相处这些年,早就如兄弟一般了,所以没人的时候也如朋友一样聊聊。
周彦煜神色有些不自然,他辩驳道:“不过是个小丫头,我是看她被谢静婉欺负,才让人多照拂她的。”
“是吗?”丁响反问道:“那将她交给雪晴不就行了,还用得找你这个堂堂的藩王亲自教一个小丫头读书?”
“好了好了,你快去当值去吧,废话真多!”周彦煜恼羞成怒,开始撵人。
丁响耸耸肩,他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奈何小少年不开窍,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正要纵身一跃跳上房梁,就被周彦煜抓住了,“你去外边,别在我房间里盯着!
”
“切,你当我愿意看着你睡觉啊!”丁响说完,就嗖得一声飞了出去。
锦砚擦擦被吓出来的冷汗抱怨道:“丁大人就不能好好的走正门嘛,干嘛非要飞来飞去的。”
“大概,是为了显摆吧。”周彦煜如是答道。
躺倒床上,周彦煜翻来覆去地说不着,丁响的那句“你不会喜欢上这丫头了吧”一直在他脑子里回想,只要他一有困意,这句话就蹦出来,他就瞬间清醒了。
到底是不是喜欢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从小到大,伺候在他身边的不是小厮就是太监,倒不是没有宫女侍女伺候,只是他自己不喜欢异性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所以仅有的几个丫鬟也不过是管事而已。
虽然他在长安城里名声不好,但都是欺骗世人的,也有一些青楼女子对外宣称他是入幕之宾,可天知道他现在还是个纯情的小处·男,什么情情爱爱的是什么,能吃吗?看到皇叔后宫里那些女子整日里争宠使绊子,他就厌烦不已。当皇叔问他想要什么样的王妃时,他就说他想要的就是诗里所说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皇叔还笑话他,说这不是女子的愿望嘛,作为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应该的。
大周朝的藩王可以又一正妃二侧妃,侍妾则无定数。周彦煜的父王虽然只娶了先后两位王妃,但侍妾无数,为了这个他母妃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他不愿意让他的王妃跟他母妃一样,日日伤怀以致香消玉殒。
一时睡不着,周彦煜就睁着眼望着房顶,满目茫然。
难道这就是喜欢?
喜欢就是看到那个人就想笑?喜欢就是看不到那个人就有些想念?喜欢就是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想着想着,周彦煜就笑了,喜欢的感觉真不赖,他喜欢。
这丫头今天才十四岁吧,等出了孝他十九岁,她就十七岁了,也能嫁人了。
周彦煜皱皱眉,小丫头太瘦弱了,等忙完这一阵儿,就给她好好补补。
等父王入土后,就给皇叔写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省得皇叔还要为他的终身大事着急,到时候就让皇叔赐婚,皇叔肯定会为他高兴吧。
越想越远,周彦煜的计划不一会儿就已经想到了如何教养孩子上了。
只是,雀儿如今的身份却是个问题,虽然大周朝对于王妃身份并没有什么要求,之前也又寡妇改嫁的情况,可那也是平民身份,虽然他自己对这些并不在乎,给雀儿一个平民身份不过是一张纸的问题,可他担心的是别人拿这件事做文章让她难堪。
看来,从现在起,就要为以后筹谋了。人都是健忘的,到时候给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谁还会记得现在的事情。
几经努力后,周彦煜还是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给皇帝写封信,告诉他这件事吧。
当写到“我有了心仪的女子”的时候,他的脸有些发烫,自己想是一回事,可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别人的时候,他有些不好意思,有些难为情。
写完了信,周彦煜满意地吹了吹未干的信纸,然后将信纸放下,明天一大早锦砚就会折好放进信封里,然后找人寄出去。
坐回床上,周彦煜脸上的热度还没有降下去,他想了想又回到桌案前等着信纸干了,亲自将信纸折叠好放进信封里。
做完这一切,外边的天色已经开始泛青,他强迫自己躺会床上闭目养神,天亮后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果然,之后的几天,雀儿一直没又见到周彦煜。周彦煜整日里都在灵堂里守灵,还要操持老王爷的丧事,忙得脚不沾地。她们这些丫鬟们也不过是早晚去灵前哭一场,其余的时候要么在木兰院要么就在小跨院里待着,外边的事情根本用不到她们,自有得力的管家小厮为王爷效力。
短短几日,鲁王府就打的打、撵的撵、卖的卖,王府里的重要岗位都换了人。
生在帝王家,周彦煜从小接触的就是尔虞我诈,当初年纪小只有被打的份儿,等他跟了皇帝后,就开始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当初她母妃在世时的心腹,不是被谢静婉撵了出去就是被撤了职,两年前周彦煜就派人回来重新召集母妃以前的人手,让他们蛰伏起来,伺机悄悄瓦解谢静婉在王府的势力,是以他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换人,而不用担心王府会出乱子。
等谢太妃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换得差不多了,她也只能摔几个茶杯再骂上周彦煜几句,却拿他没可奈何,正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培养多年的心腹一个个被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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