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相互依存

既然太后装糊涂，她也装作若无其事。“太后这是哪里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太后伸出手，一边的月兰便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你说话倒是好听，今天叫你们来就是陪哀家用顿晚膳。”

用晚膳？宋容儿觉得她越发猜不透这个老妖婆的心思了。心情有些忐忑地随太后入了席，好在礼数周到并没有什么错处可挑。

本以为太后会借机刁难，谁知她只不过是嘱咐了一些他们二人要相互扶持之类的话便放了他们回去，一顿饭吃的很是安生。

月上枝头，天空几点稀稀松松的星星发出微弱的光芒，月边几抹云烟轻抚过。宋容儿趴在窗台上，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红袖你说，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是不同我计较了？”

红袖在借着烛光在绣花，笑着道：“公主还没瞧出来？这是太后卖了离王殿下的面子。奴婢觉得，殿下对公主还真是一片真心，这次若是没有殿下，公主可就免不了太后的一顿罚了。”

“在你眼里，你家公主就是这般不顶用么？”宋容儿有些气结。

怎地最近耳边关于霍展白的好话这么多。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红袖偷乐。

“其实我觉得，若说他是为我，还不如说是为了我这个身份才帮我的。毕竟现在我们是牵连在一起的，若是我有事，他也不能独善其身，我们不过是完成对方的义务罢了。”宋容儿转过身，挑了挑烛芯。

“公主，离王殿下来了。”纸鸢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话还没说完就见霍展白走了进来。

宋容儿有些慌乱地下地行礼。“参见殿下，不知殿下深夜来访有何事？”

她不敢抬头看他，刚才她说的话不知道霍展白听去了多少，总归是有些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还没有困意，散步到梨香院外，看里面灯火通明，想着你也还未睡，想同你说几句话，就来了。”霍展白一手将她扶起来，并未提刚才的事。

“殿下快坐。”宋容儿有些局促。

霍展白看了眼大敞的窗户。“夜里风凉，还是关上吧。”

其实他的意思宋容儿晓得，他是觉得深夜来访，让旁人瞧去就算他们有婚约在身，也是不大妥当的。

红袖很有眼力见地关上窗户退了出去。

“殿下这么晚来可不是同容儿说说闲话这么简单吧？”宋容儿亲自为他倒了杯水。

霍展白点点头。“如今朝中，璟王的势力如日中天，边陲也是内忧外患，本王也有些吃力。”

这是霍展白第一次和她说局势的问题，可见已经将她看作是自己人。

“殿下有皇后强大的后盾，又何必畏惧一个没有母家的亲王呢？璟王殿下不过是仗着陛下为靠山，可是天恩难测，未必是牢靠的。”宋容儿道。

霍展白摇摇头。“不然，璟王的靠山并非殿下。”

宋容儿一惊，难道真的就像是她所猜想的那样。霍展乐的靠山其实是太后！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太后？”

霍展白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赞许和惊讶，应该是想不到她一个刚来北辰没多久的异国公主竟然这么快就摸清局势。“没错，太后的王家一直在支持璟王，我也是暗查了许久才查出来的。”

“其实从今日太后对我的态度就看出来了，她格外的在意璟王，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事情，太后都很敏感。”

“没错，这也是本王很担心的事情，这样一来，我二人就势均力敌了。”

宋容儿对他报以一笑。“殿下不必担心，你并非只有皇后的势力，容儿也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

两人的话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怕是会以为他们是缠绵的情话，但是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这是达成契约的默契。

自此以后，他们就是盟友，最终的目标就是对付霍展乐。

霍展白同她又说了现在许多朝中的局势，两人一直聊到深夜。

宋月儿最近心情颇好，因为上次霍展乐和宋容儿在典册局大吵一架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后宫。

主仆二人挑了个晴天的日子在御花园里晒太阳，初秋拿着团扇在宋月儿身边轻扇。

“公主真是好算计，这样一来，殿下就不会再喜欢容公主了。”初秋笑着道。

“这次殿下若是能将姐姐彻底放下，就一定会看到我的好的。”宋月儿粉腮浮起淡淡笑意。

“想得美，你以为少了一个宋容儿就不会有别的女人出现么？”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

宋月儿猛地站起来，只见安国公主摇着扇子款款从台阶上移步过来。身后跟着一众侍女簇拥着。

“见过公主殿下。”宋月儿低下头，自己刚才的话难道全被她听了去？这可如何是好。

安国公主径直做到宋月儿对面，敲了敲桌面。“坐下吧。”

“公主，月儿刚才不过是自说自话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宋月儿小心翼翼道。

“就算是你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命，皇兄是不会看上你的。你啊还是安安心心呆着，也许本公主心情好了便在父皇那里替你美言几句，将你许配给大户人家做个夫人就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不然你还真将自己当成公主了？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安陵国不要的一颗棋子罢了。”安国公主凉凉道。

宋月儿紧紧攥住双手，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不会暴露出来。

凭什么，她也是一国公主，就要在此受人羞辱，凭什么！

宋容儿和她流的都是皇族的血液，凭什么她就可以嫁给皇子，而她宋月儿就要屈尊嫁给人臣！

宋月儿扯出一个笑容来。“月儿自然会好好跟在公主左右为公主分忧。”

安国公主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你最近可有宋容儿的消息，她还对我皇兄纠缠么？”

“虽然上次姐姐和殿下不和的事情传遍了皇宫，可是前几日我去找她说话，话语间她似乎还是对璟王殿下有心思，还说要找机会和好，她现在这般不过是欲擒故纵。”宋月儿蹙起蛾眉。

安国公主愤然地一拍桌子。“这个小贱人，果然是不安分的，看本宫绝不轻饶了她！”说罢就猛地起身，带着一众侍女往梨香院的地方去了。

梨香院内，红袖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对宋容儿道：“公主不好了，安国公主领了好些人正往咱们梨香院来呢。”

宋容儿将手里的书一放，拔脚便往后门走去。“若是来了便说我去了典册局，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

红袖愣在原地，她通风报信不过是想要宋容儿做好准备上阵迎敌，怎地今日这般反常，竟不与那安国争辩了。

宋容儿想着上次霍展白的话，凡事先要保全自己，她懒得搭理安国公主，干脆避而不见岂不省事。

谁知宋容儿刚溜到后门就被霍展白抓住，拎着领子给推了回来。“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宋容儿觉得自己总不好说是安国来了才逃跑的，总归是会让人小瞧了去。“我，我遛弯去。”

“本王来了，不如请我进去坐坐？”霍展白嘴角难得有笑意。

“殿下现在怕是不大方便进去。”宋容儿盯着自己绣花的鞋面。

“这是为何？”

“里面来了一只要吃人的老虎，吓人的很，殿下还是莫要去了。”宋容儿连连摆手。

霍展白其实早就知晓安国公主过来找宋容儿的麻烦，这才急冲冲地赶过来，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觉有趣，便携了她的手道：“本王素来喜欢冒险，可要好好看看皇宫里怎会有老虎？”

宋容儿冷不防地被抓住，竟由着他将自己拖了进去，反应过来忙将手抽出来。“自己可以走。”

安国公主冲进院子的时候，宋容儿正和霍展白一起品茶，她还没进来时就开始破口大骂。

“宋容儿本公主当真是小看了你，想不到你勾引男人的本事还高明得很！”

待她看见院子里的人时，生生愣在原地。“三……三哥？”

霍展白抿着嘴，嘴角向下，明显已经不快。“安国，你方才说，什么勾引男人？”

安国公主还在气头上，指着宋容儿道：“宋月儿跟我说，她还在对七哥有花花心思，明明已经是三哥的未婚妻了，还玩什么欲擒故纵。”

霍展白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石桌，忽然停下，看着宋容儿。“她说的可是真的？”

宋容儿淡淡道：“殿下可是不信我？”

霍展白若有所思点点头，转向安国，猛地一拍石桌。“还不跪下！”

安国吓得立刻跪下，心惊胆战地看着霍展白。她今日本就是故意找事来的，不占理，所以看见霍展白就更加心虚。

“身为一国公主，听信他人挑唆，一天到晚在后宫里就知道惹事，看来是疏于对你的管教，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霍展白声音严厉。

“皇兄，安国错了，就饶了我这次吧。”安国公主拿出往日自己闯祸时惯用的撒娇法，嘴一撇快要哭得模样。

谁知这招对霍展白一点用都没有，他反而更觉得这个妹妹骄矜。“从今日起，你在自己宫里反省，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出来！”

长兄如父，霍展白管着她说也不能说什么。

安国公主恨恨地看着宋容儿，哭喊着道：“皇兄你竟为了她这样对安国，当真不顾及我们的兄妹之情了么！”